02 未见
一觉睡醒,对于常人来说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但是帝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意识从混沌到完全的清醒,却体会到了无比新奇的感受,他曾经失去了,现在又找回来了,陌生的熟悉。一种类似草芽萌发的愉悦心情从身体每处细微的地方涌了出来,无限欢喜。
他从不怕死,但是对像石头一样无知无觉的活着,也是怕了。
轻轻翕动着鼻翼,空气清冷微寒,带着水汽的湿润。身下是坚硬的床板,咯着他的背脊,却并不难受,这比在冰块中的滋味好过多了。他拉扯唇角,想象一个笑容的模样,手指试探着蜷曲,陌生的动作做出来却是无比自然,原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吗?那么这一觉,应该睡了很久才是。
能呼吸,能微笑,能感受,帝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光泽潋滟,映出灰扑扑的木质天花板。
“诶,你醒了?”
身边一个清亮的男声很惊讶的低呼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大喊:“红岫儿——人醒了,人醒了!”
帝矜转动眸子看过去,是个服装古怪的清秀少年,细碎短发,短袖与紧身的蓝白长裤,看上去不伦不类,喜形于色,眉眼灵动飞扬。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少年垂在身侧的手,纤细白皙,却没有记忆中的修长与力度——啧,不是那人。
他垂下眸子,有些失望。
一嗓子吊完的少年这才转过头来,站在床边笑嘻嘻的看他,眼中闪过好奇与惊艳,清清嗓子似乎很慎重的自我介绍:“我叫谢寻燕,身份呃……有点复杂,你是古人,说了也不懂……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少年说着说着就陷入自我臆想中去了,咕哝着又是皱眉又是揪头发,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浮躁的很,果然没一点是与那人相似的。
帝矜没再理会他,微蹙了眉,手指在被子下轻轻敲击着床面,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动作。那个带他走出冰寒地狱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吗?
“谢寻燕,我警告你,再骗我的话我就把你烤成没毛燕知道吗?”随着一声咬牙切齿的大吼,风风火火的少女“砰”的踹开门,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但目光一扫床上朝她看来的帝矜,她立马就噤声了,拍着胸口轻言细语,“哎呀,真醒了啊……”
齐耳金发,却还是中原人的清秀五官,不似蛮夷的深刻轮廓,短袖,露出白藕似的一段手臂,贴身的长裤勾勒出少女纤长的两条腿。这里的人,外貌穿着都很奇怪。帝矜仔细的打量思考着,一边朝红袖拉出微笑,眼波柔柔。
红袖怔怔的呆立在原地,床上那人长发如瀑,眉眼斯文清隽,长得极俊,绝世容姿,尤其现在清醒过来,目光清澈专注的看着这边,笑得柔和,饶是她已经看了大半个月,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我是红岫。”她小碎步走到帝矜床前,微红了脸,“你睡了半月的时间,若不是大师兄他……咳,咳咳,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中间的一句话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含糊而过,掩掩饰饰,额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帝矜目光流转,看似不经意的问:“大师兄?”
是武林门派么?自己……流落江湖了?他心中暗自忖度着,那么,现在又是哪个年代?楚王朝还存在么?
“是大师兄带你出来的。”羞涩的少女低垂着头,蚊蝇似的声音结结巴巴,却在下一秒赫然一怔,一张漂亮的小脸刷白,“不,没,没什么……”她怎么又说漏嘴了?红袖郁卒的想哭。
帝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谢寻燕,这个爽朗跳脱的少年也在听到“大师兄”三个字的时候青白了脸庞,目光微颤,像是怕极了的样子。
大师兄吗?
长兄为父,莫非是个很严厉的人?帝矜想起那双似乎刻印在记忆深处的手,目光连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放得很温柔,回想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指腹与掌心处薄薄的茧子……应该是很勤奋,很认真,很严谨的人吧?浮想联翩的猜测很有意思,帝矜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那只手,那种温度,是我的,只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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