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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船每两日便要靠岸补充清水、粮食,从岸上买新鲜菜肴,百合便托下船采买的锦衣卫替她买些新鲜花样的料子来裁衣,给如真做一身精致小衣裳。

    宋好年看得眼热,也要衣裳,百合道:“你的衣裳啥时候才能做完?”不肯做。

    后头到底拗不过这人,用同样的料子给他缝个荷包,自己衣裳上绣上和如真一样的花色,叫人一眼就晓得这三个人是一家子。

    人还在路上,从信王府颁赐下来的衣料、吃食便陆续运到穿上,宋好年一家三口吃穿用度全都不同往日,一日比一日精细起来。

    宋好年对陈彬道:“陈大哥,若我不是信王爷亲生儿子,中间不当心弄错,岂不是辜负信王爷一片心?”

    陈彬正色道:“你道我锦衣卫是吃素的不成?我一查两三年,其中内情再清楚不过。待你见着信王爷便晓得,你们定是亲生父子无疑。”

    不过十余日,北京城垂柳吐芽、桃花正盛的时节,官船泊到京外码头上,陈彬护送宋好年一家子抵达京城。

    这日码头上闲人早已被清理干净,虽不曾大张旗鼓,到底也不能叫人妨碍宋好年回京。

    宋好年一手抱着如真,一手牵着百合走下船,只觉脚下土地微微晃动——在船上太久,竟有些不习惯坚实的地面。

    百合也站不大稳当,拉着宋好年的胳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见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走过来,对宋好年磕头道:“殿下,老奴奉王爷钧旨,接殿下回府。”

    二三十年何曾有人这样称呼过宋好年?他登时愣住,好一阵才手忙脚乱地搀起他,嘴里道:“使不得,使不得。”

    那人一抬头,宋好年又一怔:“王大叔?”王金面现愧色,连声道:“殿下羞煞老奴!当日一见殿下,我便认出殿下非同凡俗,只是不敢即刻相认,便假托商人身份,使缇骑去查验。殿下流落民间这些年,老奴没能使殿下即刻回京,反使殿下多

    受数年委屈,都是老奴的罪过。”

    宋好年十分不惯与人这般说话,便是一路上陈彬恭恭敬敬,碍着他不自在,也不会这般低姿态。

    他叹口气说:“老人家,我只怕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白白使信王爷高兴一场哩。”

    王金连连摇头:“殿下休要疑心,一见王爷便知!”

    这名叫王金的人请宋好年一家三口登上马车,自己与车夫坐在车辕上,斜签着身子与他说话。

    这马车比当日陈彬准备又华丽舒适何止百倍,车厢宽大可容百合站起走动,一应物什散发着不知名的幽幽香味。

    宋好年见王金坐得十分吃力,再三请他进车厢,百合也道:“你老人家莫要推脱,你不进来,他心里不安。”

    王金这才告罪,到车厢里虚虚坐下,道:“这些日子想来殿下心中颇有疑惑,老奴能为殿下解一部分,余下的还须王爷亲自说与殿下听。”

    原来信王身边有一忠心耿耿的宦官,名曰王承恩,自信王幼时便随侍身边,从无二心。待信王得封地,出宫成婚,王承恩依旧随侍信王,不曾有片刻稍离。宫中将得宠宦官称“大伴”,信王与王承恩多年相识相伴,比血脉亲人亦不差什么。宦官乃无根之人,在王承恩四十岁上,信王便做主,从他族中挑一个机敏忠诚的子侄过继与他做养子,这养子便是王

    金。

    王金虽不如养父得宠,却也忠心不二,是信王手下得力管事,日常出入,得见信王玉颜。

    当日王金奉命往南京办事,因事情秘密,只带了一名手下,谁知回程时遇到大雪,竟被困在雪中,几乎丧命。

    也是机缘巧合,救下他的人恰是宋好年几人,他一见宋好年容貌,便晓得信王府追查多年的事情有了眉目,即刻回京报与义父王承恩,最终使动锦衣卫到太平县查案。

    马车里空间狭小,这些日子在船上,宋好年没少抱着如真指点大运河两岸风光,早给这孩子养成爱阔朗的性子,这会儿在车里他不习惯,便哼哼唧唧哭起来。

    百合哄不住他,只好问王金:“老人家,能否掀开窗帘看看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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