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玉玦（五）

    周国的皇后意外地受宠，连带着她那个本该破败的家族也迅速复兴，成了周国的新贵。

    第二年，皇后生下太子，太子降生时天边五彩云霞，周人谓之神迹，此后皇后恩宠日盛，六宫无一人可与之比肩。

    “你就这样由着她乱来？”封锦问。

    鹿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非无方之灵，何时轮得到我管？”

    “原来还有隐公子手伸不到的地方。”封锦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鹿隐冷笑，“那是自然，若是不论何事都横插一脚，岂不得累死？”

    “原来在隐公子心中，我朔朝还是有些价值的。”

    出乎封锦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话，鹿隐竟然沉默了一下。

    “左怀羡心里一直有根刺。”紧接着，鹿隐居然提到了那个让封锦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却又不愿意想起的人，“他本是极其骄傲之人，为了你已经多番委曲求全，你不该那样的。”

    “我也只是怕他累了。”封锦说着，突然发现，自己自以为会永远保存在记忆里的那个永远风华正茂的少年，竟然连面目都有些模糊了，记着的，只是那死不服输的大将军。

    “只是因为太过于骄傲，很多事情他都不屑于去说罢了。”鹿隐微眯起眼，想起那个附身于烛，生前从不流泪，化灵后却终日泪流不止的少年人，“你后宫佳丽无数，可你是如何以为他不会吃醋？假若他真的听了你的话留在京里，你又将他至于何地？”

    “封锦，你始终还是太天真，更何况，你还低估了左怀羡对你的感情。”他的话语陡然狠厉，“若是换成我，莫说是与他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了，光是碰一下，我就会忍不住剁了那个人的手。”

    鹿隐的眼中，尽是不该属于神的残酷，“下一次，我会用一切手段留住他。”

    “怀羡不会这样做！”封锦下意识脱口而出。

    鹿隐怜悯地看着他，却没有再继续说。

    本质上，左怀羡与他是同类，只不过左怀羡还没有达到他的程度罢了，这也是他当初接纳左怀羡的原因之一。

    表面平静如同沧海，内里的波浪却足以将一切吞噬。

    周国皇后于两年后再次诞下一对女儿，其中一个却在满月不久离奇毙命，面对哭得肝肠寸断的琅环，周延震怒，为此求到了封锦头上。

    送走了周延，封锦忽然想到了自己。

    后宫佳丽无数，一开始他也有不少子嗣降生，最终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他与左怀羡妹妹的儿子，甚至于这唯一一个孩子，都险些病重不治，而在这孩子康复不久，左氏就自请闭门不出，自锁深宫，长年吃斋念佛。

    而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他哪怕妃嫔再多，却也再没有过孩子。

    当初在一开始他只当是自己福薄，再后来太子年岁渐长，加上左怀羡的死，他更加忽略了这件事，如今想来，却是处处透着诡异。

    “怀羡，这不是你做的……一定不是……”封锦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却不肯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