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八）

    “明年春天，我们看遍百花。”鹿隐看着凤绝，微微一笑。

    凤绝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由着鹿隐从自己怀里跳了下去。

    “你醒了？”痴梦似是不确定。

    “醒了。多谢。”鹿隐道。

    他不得不感谢痴梦，让他在无数年之后，再一次体验到“做梦”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即使那梦的内容并不是特别好。

    “隐公子的谢，小女子可承受不起。”痴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似乎，她对鹿隐的恨意都是虚假的。

    鹿隐默然不语。

    痴梦的事情，他无话可说。

    虽然那段记忆已经丢失，但这并不足以成为他推卸责任的理由，甚至，鹿隐还有些渴望，想要从痴梦那里得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杀死痴梦、夺取那枚尾羽，借此维持自己的永生，他知道自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即使是身为扶风使者时，他也因为这种偏激的性子吃过不少苦。

    鹿隐回头看了凤绝一眼，正巧对上他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

    “隐公子，你我之间的恩怨应当有个了结！”痴梦道，“若你胜了，还请你将我的灵魂带回我的家乡。”

    “会的！”鹿隐答道。

    痴梦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隐公子，我唯有用梦境来束缚你。依你现在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然后，一阵璀璨的金光笼罩了鹿隐，鹿隐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灵魂被这金光拉入梦境。

    如痴梦所说，他确实没有那份力量去抗拒。

    “照顾好他的身体！”痴梦对凤绝说道，然后自己也消失不见。

    凤绝接住鹿隐倒下的躯体，转身进入了无方楼。

    “来人！”他喊，却没有人应答。

    那张空白的纸上，美人再次出现；古琴上的断弦无力地散落；花瓶里的的鲜花娇艳欲滴；他看到挂在墙上的灯笼，伸出手时，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灼热。

    凤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荒谬，凤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抱着鹿隐冰冷的身体，他几个起落，便上了四层。

    将鹿隐的身体放到床上，凤绝走到香炉边，揭开了盖子。

    立刻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留恋于现世。

    桌子上的茶具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似乎有几天没有用了，依照鹿隐对茶的偏爱，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几天他始终没有功夫喝茶。

    茶解药性！

    凤绝脑中蓦然窜出这么一个想法，又突然想到了那一日扶摇使者提到的，鹿隐的左臂上有一道伤痕。

    凤绝扭过头看向鹿隐，处于沉睡中的他，安静得如同一座雕像。

    他几步走过去，小心地抓起鹿隐的左手，拉起了他的袖子。

    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道金色的裂痕显得格外刺眼。

    那裂痕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身上，反而更像是玉石碎裂留下的裂纹。

    至于裂缝中的金色，凤绝隐约觉得那是黄金。

    纤长的手指一遍遍地抚过那道裂痕，凤绝无意中抬眼，却是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