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舍利（八）

    “你的名字是，凤。”鹿隐微笑，“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戴上了一颗舍利子。它可以掩盖人的七情六欲，只剩下一颗佛心。”

    “那你到底是谁？”凤绝追问。

    “我说了，我叫阿隐。”鹿隐似有不悦，“为何你如此执着于我的身份？”

    “就是想知道。”凤绝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鹿隐顿时呆在了原地。

    “我们走吧。”鹿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上前拉起他的手，“这个世界的出口在沙罗双树。”

    凤绝跟了上去。

    寺庙的东方千里之处，生长着两棵巨大的古树，它们也是这个世界每天最早见到阳光的生物。

    凤绝跟着鹿隐走了一夜，终于在天快亮时，走到了此处。

    “世事无常，这两棵树，乃是常与无常。”鹿隐看着面前的巨树，叹道。

    “传说佛入灭于沙罗双树间，一夜之间满树花开，如鹤之群栖。阿隐，这可是真的？”凤绝问。

    “你都想起来了？”鹿隐反问。

    “好像有点东西。”凤绝轻轻摇头，“不甚清晰。”

    “无事，过去吧。”鹿隐说着，推了他一把。

    然而，凤绝走到树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说，佛心还未彻除吗……”鹿隐喃喃。

    世人不知，当一个灭去佛心的人走过时，沙罗双树也会开花。

    当然这佛心不是指慈悲救世的心肠，而是拜入佛门、一心向佛的信念。

    一旦丧失了这种信念，在沙罗双树的树灵看来，就是佛死。

    突然，鹿隐冷笑，“扶摇使者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一身白衣的扶摇使者微笑着从天而降，在晨曦之下，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好久不见，扶风。”她笑。

    “我早已不是。”鹿隐摇头，“你是来捉我回去的？”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扶摇使者道，“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佛言：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鹿隐垂眸。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扶摇使者眼露怜悯，“扶风，听我一劝可好？”

    “抱歉。”鹿隐抬头，随即看向凤绝，“你先走。”

    “我不走。”凤绝平静地看着鹿隐，又看了看扶摇使者，从树间退了两步，站到鹿隐身边，“既然是你带我离开的，又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走？”

    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什么都记得。

    即使有些事情忘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次抛下鹿隐独自离开。

    他的白衣在风中飘动，扶摇使者仿佛看到了当年第一次见这个人时，似乎也是这样。

    自那以后，扶风便沦陷了，从此不断铸下大错，直到最终叛出佛门。

    “你该相信我的。”鹿隐叹道，“先走，我会脱困的。”

    “好。”不自觉地，凤绝答应了，转身再一次走过了沙罗双树。

    刹那之间，那两棵树上，竟是满树花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