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初秋时四老游场畔 闲谈间三次起笑声-第4/12页
凡是吃油糕的人全都看着他笑,老板娘子竟笑得直不起腰。常大伯也大笑着说:“啊呀,啊呀,真能烫到脊背上,我这回相信了。”
柳枝戳了他一指头说:“叫你信了能弄啥,把人家的新衣裳弄脏了。”
保管老婆用卫生纸给丈夫擦着脊背后边的糖说:“不要紧,不要紧,他又不是见面来了。衣服脏点怕啥哩,回去洗一回还跟新的一样。”
常大伯笑着说:“你这人的典故还不少哩,咱两个在工地停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深藏不露。还有什么奇怪的事?不妨一并说出来分享分享。”
保管也笑着说:“要说奇怪的事还真有两件,保证关中八大怪里边没有。别说你见多识广,我要是不说,你今辈子都不会知道。”
常大伯说:“那也未必,我比你大三岁,你知道的事我咋能不知道哩?”保管又说:“别在我跟前倚老卖老,你见过削萝卜把鼻子削了的人吗?”
常大伯用左手做着捉萝卜的姿势,右手用筷子当刀子着削了半会说:“不会,不会,削萝卜都是这个姿势,左手把萝卜捉在肚子前边,右手拿刀子从里往外削,咋有可能削到鼻子上?你这话虽怪,但不是事实。这就跟写小说一样,故事可以虚构,情节不能捏造,要附和逻辑性哩。”
保管又说:“怪事之所以怪,就是很少见的事;如果随处可见,那就不叫怪了。我说的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你把经过一听,就知道合不合逻辑啦。过去的麦子品种不好、产量不高,农民一镰一镰地割下来,一车子一车子地拉进场畔,千辛万苦地碾打出来,扬净晒干以后,先国家、后集齐、再个人。要是遇点天灾产量下降,到社员跟前就没有了。”
常大伯说:“这种情况咱四个人都知道。先国家,就是先交爱国粮;后集齐,就是留够储备粮;再个人,就是最后给社员分。好了每人分个七八十斤,不好就只有三四十斤秕秕麦啦。都知道的事,不说也罢。”
老板娘子说:“我们不知道,分那么点粮咋得够吃?你还是说说吧。你看,那几个桌子上的人吃了都不走,就是想听你说的故事哩。”
旁边桌子上有个人说:“是呀,这里就叫场畔,那边还有碌碡、牛驴、麦秸垛。我们看了都不知弄啥哩,听这位大叔一说才有点明白。”
常大伯着急地说:“可是,可是,他说削萝卜削鼻子哩,老说这些不沾边的事,那不是膝盖上边钉掌哩——离蹄太远啦!”
保管争辩着说:“离题一点也不远,正因为群众没啥吃才提倡瓜菜代吗。每年的场畔碾打结束以后,生产队就开出来种萝卜,在霜降前后拔出来给群众分点,以菜当粮,起码能凑合着解决几天肚子问题。”
常大伯又说:“这些都是事实,我当会计的时候就给社员分过萝卜、南瓜。这下虽然沾上主题的边啦,但是,与削鼻子还是不大相干。”
保管接着说:“你可能没拔过萝卜。那时候,社员的肚子经常饿着,拔萝卜的时候背过干部,都想偷着吃点。干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故意避开让群众吃。有些人上地的时候带着学生削铅笔用的小刀,有空就偷着削萝卜吃。霜降前后的天气特别短,下午上工一会,天就朦朦胧胧地快黑啦。那时候的人很少吃油,得鸡蒙眼的人多,天不黑就看不清了。”
老板娘子不解就问:“为啥不吃油哩?粮食少也该多吃点油呀。”
柳枝解释着说:“谁不想多吃油,一年到头,一个人只分一斤稠糊糊的棉籽油。逢年过节,待客的时候才用一点,平时哪里敢吃。”
旁边桌子上那人吃惊地说:“天哪,一年才有一斤油,那日子咋过哩?不知你们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家四口人,一年少说也得百十斤油哩。”
保管说:“人到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哩,你要是生在那个时候,还得一样往过熬。你们这一代人有福,没出过大力,没受过一天罪。”
常大伯说:“社会越来越好,往后的孩子比他们还有福。人就是前仆后继,一代比一代强吗。别说没用的啦,赶快言归正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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