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第3/4页



    就是,她不想看见他,更不愿面对他。

    她就想在无人认识的地方,无人触碰她过往,容她平静地过活,好好将孩子养大。

    但他这般说,也没有什么错,她甚至有欲哭的冲动。

    他还能对她这样好。

    她的两颊残留着他指腹薄茧的酥痒触感,和掌心的温度。很快,背脊也感受到了他怀袖间的体温。

    他撤下双手,张开臂膀揽她入怀中。

    只因她轻轻一颔首,认可了他艰难寻到的她爱他的痕迹。

    只要她承认,他便能相信。

    他要告诉她,他是生气她一回回利用他,但是他更生气她为了躲避他,如此轻贱自己,把尊严踩在脚底下。

    这是不可以的。

    他的掌中花,心上人,不是足下尘土,而是云间白月。

    他还要和她说,其实不用怕。

    他与公孙家的婚约随时可取消,并不耽误他复辟原就属于他的山河天下。

    她更不会一无所有,他会践行昔年许下的承诺,用齐家本姓重新再娶她。

    他还会像爱她一样,爱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视她如己出。

    可惜,没能说出这些话。

    多么好听感人的话语,在这个夜里,全部冻结在唇边。

    只因他抱她的一瞬,她垂泪入怀的一刻,一枚金簪跌落在地。

    被两人身形遮住火光的一方天地里,一个小小的圈落里,这枚发簪静静躺着,幽幽闪出昏黄的光。

    这是一枚纯金凤凰单股簪。

    长五寸,重一两。

    凤头圆润,珠玉通透;凤尾锋利,堪比尖刀。寓意女子刚柔并济。

    一两重的东西不是布帛纸片,又是如此低的距离,跌在地上不可能被风吹动角度。

    贺兰泽捡起尖端指向他的凤簪,记得是从她左手中掉落的。

    便又抓起她的左手,摊开她掌心。

    他将手握得那般紧,凑近细看,看见她掌心里还有未退去的轮廓痕迹。

    看了又看。

    呢喃道,“方才我抓着你的右手,便是这只手空余的”

    说着,他将簪子慢慢地、慢慢地放回去,沿着那些印记,严丝合缝得放入了她左手心,拢紧她五指。

    她抖,惶惶不肯合上,拼命缩回手。

    他用力拉过来,将她素指一根根压下去,迫她握紧。

    四指握柄,刀尖往下,拇指压其上,是握匕首行刺的标准手法。

    “我、我没有我”

    “对,你没有,你没有刺我,你是没有”贺兰泽的眼睛比谢琼琚更红,面色比她更白,声音比她更抖,“可是你想了,你都拔刀了”

    “我就问你,你想了是不是”他一把拽起她衣襟,压抑着嘶吼,竟滚下两道泪来,“你说,你想没想”

    “我”谢琼琚摇头,再点头,开口又道,“没”

    她想说有的,因为不想再骗他,却害怕他更失望。

    便想说没有,如此安抚他,却是又一次侥幸中的言慌。

    到最后只喘着气茫然地看着他,似在说你爱听哪种,我便说哪种。

    于是,她的万般纠结落入他眼里,成了随之任之半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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