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求-第3/4页



    为什么啊

    她茫然无措。

    楚倾也滞住了。

    他想探她心思如何,无奈三次已满,再听不到一个字。眼前无尽的黑暗便在安静之中将恐惧无尽放大,又一分一分地让他愈发清醒。

    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代姐受过。她若想要他的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得以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她不在意。

    而他也知道她“在意”什么。

    神思凝住,楚倾无声缓气,俯身下拜“陛下,臣求您。”

    “咚。”

    额头触地,一声轻响。

    虞锦浅怔,蓦然窒息。

    他这下拜,跟从前不一样。

    她是皇帝,满宫里的人但凡见过她的面的都拜过她,他也一样。可他一直一身傲气,下拜就只是下拜而已,是礼数、是规矩,别无它意。

    他,从来不肯求她。

    她因此而对他厌恶至极,觉得他的这份傲骨等同于楚家在与她叫板。

    所以她也与他较劲,一次又一次当众驳他的面子、逼他去雪地里一跪就是一整夜。

    最终,在她意识到他绝不会真正向她示弱的时候,便毒死了他。

    可现在,她看到他低头了。不再是简单的一拜,他以额触地,一下又一下地叩下去。

    许是因为殿里过于安静,这并不太重的声响听来也足够惊心。

    一下、两下、三下缓慢、沉重,疲惫无比。他终是被逼进了绝境里,将姿态压到这样低,如她曾经所希望看到地那样,低下头求她。

    若不是别无办法,他绝不会。

    虞锦觉得心上像是刺了一根钉子,随着他的下叩一分分刺得更深,让她难受到窒息。

    她目光闪烁地看他,视线触及他下拜间覆于地面的广袖,又蓦地躲开。

    他穿衣向来素简,一袭银灰缎子的直裾上不见什么繁复纹样,只袖口处有一圈的金线绣纹。

    那圈绣纹极细,细得难以看清,此时她却觉得它刺眼灼目,堪堪勾勒出她刚被击成一片散沙的烦乱心事。

    怎么会这样呢她终于逼得他低了头,她怎么并不觉得畅快,更没有哪怕半分成就感

    她想硬撑着,冷脸以对,却最终还是撑不住开了口“够了”

    楚倾停住,摒着呼吸,额头顿在地上。

    虞锦心里五味杂陈,别开目光,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楚枚所为罪无可恕,于公于私朕不能饶她。”

    楚倾嗓音嘶哑“可陛下”

    “等过了年关,朕会赐楚枚鸩酒,给她个痛快,也留个全尸。”她道。

    “谢陛下。”他身形蓦地松了几分,维持着拜伏的姿势,等她的下文。

    等什么,等她说让他替楚枚去受凌迟之苦么

    虞锦感到一股说不清的压抑,紧悬在心的理智又在一遍遍提醒她,他姓楚,她不能给他太多余地。

    可她又还在抗拒可以杀他这回事。

    前所未有的矛盾感压得虞锦呼吸艰难,不知缓了多久,她才又能开口“你先去宫正司,朕想想该怎么办。”

    他平静应声“诺。”

    说罢他便起身,腿伤让他苦不堪言,他却硬是撑住,不肯在脸上显露分毫。

    这一刻,虞锦忽而将他的心情摸得十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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