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攸宁侧过身子,以手托腮,很是体谅地道:“方才我琢磨过了,圣人对赵王期许甚高,管教得向来严苛,更不肯见他出了差池,可是赵王啊,人是大了,心性却还跟五郎一般,不肯定下来,圣上也是愁得很,这些年府里替他挡的事还少吗?谁教咱们欠了情分,只要五郎无事,也不多今日这一出。”
“莫非日后咱们还得替他挡刀挡枪?”袁嬷嬷颇为不满,又小声道:“四娘真打算嫁到赵王府去?那儿可满府姬妾,赵王这一点倒随了官家,也是个风流的。”
杨攸宁认真地想了想,道:“圣人同婆婆从我们打小,便商议好亲事,我自当遵从,且婆婆亦是为了我好。”
“别说奴家没有见识啊,”袁嬷嬷凑到杨攸宁耳边道:“女儿家这一辈子,最要紧之事,便是寻着一位好郎君,这‘好’字呢,跟荣华富贵没啥关系,但求那一位会疼人,将你放在心尖上,曲意只听你的,可奴家瞧着吧,赵王恐怕并非良人,便算日后四娘做了圣人又如何,后头一堆嫔妃急赤白眼要夺宠,冷被寒衾的,着实没有意趣。”
“嬷嬷说什么呀!”杨攸宁终是被袁嬷嬷说得耳根子红了,干脆将盖在身上的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掀起,一把蒙住了自个儿的头。
袁嬷嬷叹了一声,俯身对被下的杨攸宁道:“如今四娘也快十七,寻常人家的小娘子,十四、五便出嫁,到你这般岁数或该做了娘,就咱们府上的小娘子,心里至今也没个思量,着实叫人担心。”
“嬷嬷不说了!”杨攸宁在被中嗡嗡地求道。
“好,不过还有顶重要一句,”袁嬷嬷抚了抚杨攸宁散在外头的青丝:“四娘必得听我一句。”
打从杨攸宁出生,袁嬷嬷便奶着她,中间虽离散了些时日,不过后头,袁嬷嬷一直与杨攸宁寸步不离,自是将她视如已出,更处处替杨攸宁着想。
见杨攸宁没个回应,袁嬷嬷继续道:“你从小娇养在府中,见识得也少,不知外头底细,秦王那人虽长得好些,不过面相太过精明,一瞧便是个有主意,也轻易不会被人拿住,再则他背后闲言甚多,嬷嬷把话撂在这儿,若说赵王未必靠得住,那秦王便是专来祸害女人的。”
“我不过今日碰巧遇着人家,情急之下请人帮个忙,如何招来嬷嬷那么多言语,”杨攸宁裹着被子嘟囔道:“秦王有没有主意,拿不拿得住,与我何干?嬷嬷这话好没道理!”
却不想,袁嬷嬷竟突然之间停住了话,杨攸宁等了一时没动静,悄悄撩开一点被角,才瞧见袁嬷嬷坐在床边,竟是发起愣来。
杨攸宁以为她生了闷气,不免用手拉拉袁嬷嬷,娇娇地道:“算四娘说错便是,嬷嬷莫气。”
“嬷嬷哪会生气,”袁嬷嬷转过头来,用手背摩了摩杨攸宁玉瓷一般的小脸,叹道:“嬷嬷只心疼啊,咱们这般俊俏可人又懂事孝顺的小娘子,为何非要卷进皇城那些是是非非之中,怎就不能像你娘那般,嫁得一位知心知意的好郎君。”
“我爹爹待妈妈有多好?”杨攸宁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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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河清浅袁嬷嬷怅惘地点了点头:“我亲眼瞧见,好到……能拿命护着自个儿妻女。”说到此处,袁嬷嬷眼眶不免一红,赶紧背过去,不肯让杨攸宁瞧见。
杨攸宁叹了一声,能拿命护着,爹爹该是多好的郎君啊!说来可惜,她并不记得爹爹和妈妈模样,只长大些后才听说,爹爹在济州任上遇了盗匪,不幸身亡,而她那会子才一岁多。
没一时,袁嬷嬷便出去了,留下杨攸宁,顾自想着心事。
其实杨攸宁觉着,虽袁嬷嬷是为她好,无奈她注定要嫁进赵王府,谁教婆婆与圣人站在了一块,就算因此被卷进皇权斗争,也是她身为大长公主府后人,逃脱不掉之责。
十年前,从宫中被接回大长公主府,眼见着正厅当中排成一排的黑棺,还有当头高悬起的“满门忠烈”牌匾,杨攸宁似乎一夜之间便懂了事。
最疼她的翁翁没了,视她如亲女的两位舅舅也走了,还有处处爱惜于她,甚至帮她杀掉坏人的三位哥哥再也见不着了,那种家破人亡的滋味,杨攸宁至今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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