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一只金葫芦

    曲蒹葭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举在众人面前。离得近的人皆瞧得真切，是一只寸许高矮的葫芦，金光灿然。

    她扬声道：“清泰道长，这只金葫芦，是女子四岁的时候你赠给我的。当年道长千里迢迢到曲家石堡做客。你是我外公的至友，他自不把你当外人，留你住下。

    那你们喝过了酒，来到内堂。你屏退了随身的道士。外公一见，就知道你有什么秘事要谈，便也屏退了余人。

    我独个儿坐在角落里玩，你们倒也不在意。当时你们的话，我虽听进耳中，却全然不懂。只记得你过一句‘葫芦金箭落大雕’，我心想：‘葫芦我也常常玩啊，怎么还能射金箭？’就把这好玩儿的话记了下来。

    你高谈阔论，外公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最后“啪”地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了一句什么，我那时还，听过便忘了。”

    清泰嘿嘿一笑：“你外公，我曲大明何等样人，怎能做这等猪狗不如的事！”他话之时，手上丝毫不慢，掌力吞吐，带开了虚灭一拳。

    众人心中一惊：“他同虚灭这等绝顶高手相斗，竟还有余暇开口话，显然行有余力，武痴的大号，名不虚传。”

    刘蓬风更是忧心忡忡：“这牛鼻子如此内功，师叔祖只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他慢慢挪到近处，暗自凝神留意。倘若虚灭情势危急，也好出手相救。韦陀门弟子见师父如此，纷纷凑了上去。

    清赣喝道：“干什么？要凭着人多吗？”他右臂臂骨已断，左臂持剑，便要跃上前去。

    林大业脚步一错，将他挡在身后，朗声道：“师弟，清泰为祸武林，罪大恶极，本门决不能庇护于他！”

    清赣双眼一瞪，还要再，却被清汉等人捂住嘴架开了。

    曲蒹葭眼望清泰，接着道：“我见外公发了怒，想逗他开心，便就着葫芦这个话头，拍手唱到：‘葫芦金、金葫芦，金葫芦招来金麒麟。’这儿歌唱完，外公却发起了脾气，挥手赶我出去。

    我眼泪汪汪地不肯走，你便拉着我的手，哄着我出了门，又把这个葫芦送给我玩儿。”

    清泰道：“这件事，老道忘得一干二……”这句话还没完，虚灭双拳便缓缓推了过来，清泰忙纵身避过。

    曲蒹葭续道：“道长走了以后，外公和手下发了一顿脾气，让他们下次不准领你进门。我那时还想：‘为什么不？这个人很好啊，还送了我个金葫芦。’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那次来，是要怂恿我外公造反。”

    场上群豪虽大多不把赵宋官家瞧在眼里，却也皆非犯上作乱之人，一时间吃惊不：“这牛鼻子竟敢劝人谋反，胆子可不啊！”纷纷向他瞧去。

    却见清泰身法忽的一滞。虚灭疾步赶上，挥拳向他肩头击去。清泰回掌相抵，拳掌一交，虚灭身形一晃，清泰却向前一扑，踏了半步，显然落在下风。

    虚灭朗声道：“施主心存旁羁，绝非临敌妙方。”

    “多谢和尚提点！”清泰飘然一跃，一僧一道又斗在一起。

    二人方才如星丸飞掷般越斗越快，此刻却又由极快而极慢，两个身形便似陷在泥沙中一般，动作吞吐，良久才各发一掌。

    场上不乏见识卓越之人，情知二人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气势恢宏，力道雄浑无伦。慈力道，就算有意打快，也非人力所能及。这等慢斗，实则更凶险过方才那场快拳快脚。

    曲蒹葭声音婉转，接着：“那次之后，道长就再没来过，外公只当你是一时失言，也没当一回事。过了一年多，女子刚过五岁生日不久……那件惨事，诸位想来还没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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