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恩情是债

    青灰色的地上，放着张漆黑的琴案。

    案上有张黝黑中，闪着点点翠绿的古琴。

    左边几案上，云首铜炉，香烟飘飘。

    右边几案上，精致巧的银壶，架在一只同样精致巧的铜炉上。

    炉火微红，壶口热气微蒸。

    忠王穿着肥大的白袍，跽坐在花厅宽阔的檐廊下。

    他洁净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

    左手拇指和中指在弦上一提，右手四指在弦上一抹，赏心悦目的琴音骤然响起，和着晨雾，伴着香气，弥洒在宽敞的庭院中，在寥寂的假山真水间回荡。

    从琴音中可以听出，他此时心绪不是十分宁静。

    一曲完。

    晨曦初现。

    忠王起身稍稍活动一下筋骨，又重新坐下，品着年青侍女适时奉上的茶水。

    两只黑白相间的鸟，灵巧地落在繁花渐落，紫色玉兰树枝杈上，在相互嬉戏，不时发出悦耳的叽喳声。

    忠王放下银盏，似乎还意犹未尽，手又按上琴弦。

    他左手刚想提拉，右手刚要弹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叫停了他的动作。

    忠王眉头微皱，从脚步声里，他听出来人十分疲惫，同时也从这脚步声，听出来人是谁。

    张仁臣满脸倦容，出现在檐廊尽头拐角处。

    他身上黑色缂丝长衣看上去有点灰蒙蒙，脚上白色的袜子已成灰色，黑色鞋子上沾着一层被晨雾打湿的尘土。

    他的形象看着有点狼狈，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什么事能让王府的管事，忠王的心腹被搞得如此疲惫不堪。

    忠王眉头一展，脸上浮动起不经意的笑意。

    他双手离开琴弦，起身向边上侍女和远处的侍从挥挥手，转身走进花厅里。

    张仁臣快走几步，脸上堆起疲惫的笑容，跟着走进花厅。

    “辽东长白王那边如何？”

    忠王坐到木榻上，不等张仁臣站稳，急急地问。

    张仁臣拱手躬身：“禀王爷，长白王见到王爷书信，已经答应下来，不日就会有所行动。”

    “辛苦，辛苦！”忠王脸上一笑，指着边上椅子。

    “都是人分内事。”张仁臣恭谨地欠身坐到椅子上，拱手。

    忠王不经意地问：“长白王贵体还健朗？”

    张仁臣忙欠欠身子：“依人看不是很安康。”

    忠王“哦”了声，抓起木榻几上的玉球，在手里搓揉。

    张仁臣：“长白王回零人参和皮货 ，人已经交由下面收管。”

    忠王：“长白王还是那么客气。”

    张仁臣：“王爷，人句不敬的话，他那点东西跟……”

    忠王摆手制止住他后面的话，轻声：“本王跟长白王之间的情谊，那是这些东西的事。”

    张仁臣沉吟一会：“长白王叫人问问王爷，他的事可有眉目？”

    忠王对长白王曾经交付的事，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轻叹一声没有话。

    “王爷，人自作主张回复长白王，王爷对他的事一直记挂在心上。不知这样妥不妥？”张仁臣脸皮下含着得意地笑，轻声。

    忠王玩味地笑笑，起身：“你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其它的事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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