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活



  苏北睁开眼,入目残梁横顶,手举三尺草绳。

  屋内烛火昏黄如豆,屋外雨夜电闪雷鸣……

  这是哪儿?

  苏北晃晃脑袋。

  晕眩、疼痛、混乱……

  陌生和熟悉的画面不断交织。

  呜——

  乱风卷雨,入窗扑面,苏北放下草绳抹了把脸。

  手指在脸上触感极糙,土腥味极重。

  就着烛火一看,指肚上满是厚茧,沾满浮泥。

  刚才……似乎是埋了人?

  对!埋了!俺爹让人打死了!

  报仇!报仇!

  一腔悲愤突如其来,浓烈得让苏北不寒而栗。

  怎么会!

  打小孤儿院里长大,我哪来的爹?

  然而,脑海里另一半记忆开始漫延……

  苏北这才明白,自己穿越了。

  当下是天元王朝,弘武七十九年。

  元帝荒淫求仙,朝政**,以致武者犯禁、妖魔横行,天灾**层出不穷……

  民不聊生。

  苏北所在的地方,是天元北荒群山边上的一座村庄,离着最近的北饶山城约摸还有二十里地。

  村子里多半都是靠山吃山的猎户。

  ……

  七天前。

  原主的父亲猎得一头异种雌虎,硝好了虎皮。

  一般的虎皮能卖上一两银子就不错了,但苏父这张不同——

  通体雪白不说,额前还有数缕银毫。

  而且猎虎的两箭,正中左右眼窝,虎皮分毫不伤,完完整整。

  村中有经验的耄老估价十两起,且有市无价。

  眼红者众。

  话风传到村头儿胡悍三耳朵里就坏了事儿。

  这泼皮乘夜上门,二钱银子强买不成,便出手打伤了苏父。

  汤药无效的苏父撒手人寰后,原主便报了官。

  衙门差人来过,只定了个议价不妥的邻里纠纷,临走还收了那张虎皮,说是苏父死于妖祸,虎皮便是物证,要移交山城斩妖司。

  一场官司下来,原主不仅没能报仇,还成了村里的丧门星。

  村里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着“妖”的强大可怕,大伙都怕沾惹“妖祸”,有几户甚至撺掇着要将他赶出村子……

  只是都说妖物害人,苏北两世为人却从未见过。

  而耳闻目睹伤天害理的,反而都是人。

  修桥造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两个世界看来都一样。

  现在……

  好像更糟。

  ……

  原主告官不成,自然就动了亲手寻仇的心思。

  奈何十六岁的年纪,又营养不良瘦得麻杆子似的,哪里奈何得了胡悍三那个武把式?

  他无数次将自己幻想成儿时见过的一位武师。

  那位高人隔空一拳轰破了尺厚的山城钢门,骇得数千军士无人敢上前一步……

  真有那本事,杀张瘌痢报仇,怕是伸伸小指儿就成!

  然而回转现实,身负血仇却无缚鸡之力,只能沉浸在一腔悲愤里无奈盘桓。

….

    时间一长,日子孤苦再加上遭人排挤,一来二去原主便存了死志,脖子一梗找到了西村那位神婆。

  那老虔婆告诉他,身上用兽血画上特殊纹箓,死后便会成为索命的尸妖,杀个把人不在话下。

  原主信了,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铜子儿,带着一身血纹回了家。

  待亲手葬了老父,原主便结了草绳准备自缢,然后化身“尸妖”报仇。

  ……

  就着烛火引燃草绳,苏北往上架了些柴。

  不多时,小屋里便暖和起来。

  就着火光,面色阴晴不定的苏北擦拭着身上已被水渍糊成一片的血纹。

  这世道,最毒的果然还是人心。

  张瘌痢恶名在外,混迹的山城匪帮又和衙门素有勾结,十里八乡无人敢惹。

  但明火执仗,尚可提防。

  哪比得上明里求神拜佛、暗地里却杀人不见血的歹毒神婆。

  一句哄鬼的话,几钱腥臭的兽血,骗了他五十七文……

  苏北若不死,自然是未遵神婆法旨,怪不得她。

  若死了,更不会也不可能回头再去找她的麻烦。

  几句鬼话,诓走的不仅是苏北仅剩的几个铜子儿,更是他的一条贱命!

  人心毒似蛇蝎,人命贱如蝇芥……

  也是!

  五十七文,可买米五升七合,省些用,够三口人家十天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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