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荆天棘地异心粉黛 倾盖如故同途姐妹-第2/3页

　　婉妃似乎司空见惯了，半分不乱，又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我暗叹，天横的宫斗都这么直接的吗。若是在苍照，互相之间话倒是少，只是下手狠戾不留情。

　　舒贵妃持重笑道：“无论哪个姐妹有所出，都是君上的孩子，理当一视同仁。只是做娘亲的，自然会总想着多为自己的儿女出力罢了。再者长幼有序，临宁是个做大姐的，又甚讨君上喜欢，我整日守着她也诚惶诚恐呢。”

　　婉妃懒懒笑了笑，只道：“说的是。”

　　我相信叙如仪大约除了自己的孩子，真会平等地敌视所有王子公主。

　　颖嫔眼看着气氛不对，连忙打上圆场：“话说今日怎么没见到临宁，上哪儿去了？”

　　舒贵妃叹了声，似乎有些无奈：“一大早就跟她六叔出去玩了。你也知道她有多粘六王爷，一见面就讨好吃好玩的，正经的琴画、女红都撂在后头。”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过去多久。最后半刻钟的话我再记不清，只因心肺皆隐隐抽痛、四肢百骸都被寒气渗满。这般严重还是头一次，我才意识到也许这寒症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最后是舒贵妃一瞧天色，说临宁大约要回来了，才终于招呼着散了场子。众人依次别过，我强稳着身型缓步走出宫门。

　　惠妃乘了轿回去，同住西宫的盛思柔和缤影倒是一左一右跟住了我。方才相问过才得知，这二位竟然都比我年纪小。婢女们自觉地列队随行，丹若望见我步伐飘忽本要过来扶，却被缤影抢了先。

….

　　　　“晗娘娘，你还好吗。”她细声细气地在我耳边吐字。

　　盛思柔将我们两个望了望，上前拂开她反手托住了我，边又笑道：“瞧你们两个时辰走不出半里路的样子，还是我来吧。”

　　缤影下意识往宫人那里看了眼，盛思柔已扯着我走出了两步：“我扶着就好了，咱们也好说说话。”

　　我道：“不劳烦瑾嫔您了，我只是久坐了会有些头晕，略微走走就好。”

　　她却没听到似的，冲着缤影惊奇地大呼小叫：“哇，这日头这么烈，晗美人身上还是凉的。”

　　缤影歪着头凑上来，也颇为好奇地碰了碰我的手。

　　盛思柔果真是手脚有力、中气十足，我感到她的体温中透出炽热的生命力，像座坚实的车架载着我。

　　“瑾娘娘，你，稍微走慢点儿。”我苦笑着拉她，这下她却反倒站住了，转过身眼神颇为怜悯。

　　“你们这些外族姑娘也是可怜，每个都病怏怏的。要我说，这天横有些宫规真是造孽，什么化灵散之流祸害人的东西，缤影当年吃了也是几年都没缓过来。”

　　我一怔：“化灵散？”

　　盛思柔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还不知道？就是那极苦的药粉，下在交杯酒里的，之后继续连服半月，就能将你们这些会法术之人的灵丹慢慢化掉。好像之后是会落些头晕目眩的毛病。”

　　我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的灵丹，在苍照时就被剖除了。”

　　缤影瞪大了眼，盛思柔也是一惊：“什么？剖掉了？那，那你不痛吗？”

　　“这，一时解释不清……”我想起素涔银和素青对我的算计，脑中隐隐发痛。

　　“为、为什么不吃药？”缤影着急地看着我，“君上没给你吗？”

　　我捂上太阳穴按了按，丹田处的那道刀疤也连跟着痛起来。的确没有人给过我那所谓极苦的药粉，看来我的境况早有人上报给了玄三九。

　　“罢了，都一样。”我对着缤影笑笑。

　　“你似乎，不大通天横的言语？”我注意到她不仅说话吃力，连听音也要反应一会儿，便放缓声调，慢慢问她道。

　　缤影双眼中闪出些羞怯，摇了摇头：“会的不多。我的家很远。”

　　我回忆了下，蛱蝶族栖居于南州森林的翠雨沼泽，也许缤影会懂那里最大部族羽族的语言。

　　我用羽族语试探着问她：“这样，你能听懂我吗？”

　　果然，缤影眼睛一亮，一把攥住我的手，口齿伶俐得判若两人。

　　“你竟然会森林的语言，我终于有能说话的人了，我太高兴了！晗姐姐，以后我可以多去找你吗！”

　　我看她激动得几乎要抱上来，轻轻回握住她笑问：“在这里没有其他人能和你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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