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旧墟回春莺歌燕舞 华宫凝雾冰消玉沉-第2/3页

　　我见她几乎要起身拜我，先抬手敬她一杯：“连妃娘娘何必客气，倒是我与二哥该谢过青弟，还有娘娘的信任。”

　　容妃见状，也不禁抹泪：“青儿生得早，也叫那毒妇视为眼中钉。所幸连妃姐姐的粼儿和我的沫儿来得晚些，一出生就承蒙弥暄和非寒两位兄姐多加照顾，好容易少吃多少苦头！”

　　我又忙安抚她道：“容妃娘娘养育之恩宛如生母，非寒毕生不敢忘，现下反又说这两家话，是要折煞我和哥哥吗……”

　　她还在抽噎，但见素沫举着个木盘摇摇晃晃走来，颤巍巍地一下子跪在我面前，高捧起木盘奉与我，脆声道：“请四姐用茶！这是小弟从人间寻来的当季春茶，只取叶片嫩尖儿，仅得四两，尽分给哥哥姐姐，沫儿可是一口都没喝呢。二哥说不爱喝茶，全留与四姐，请四姐快尝尝吧！”

　　容妃瞧他跪得正劲板正，破涕为笑：“才说我们都客气过头了，你一个小人儿，自打出生就跟在四姐身后，现在倒也来这套。”

　　素沫忙接着道：“四姐与二哥多年上敬母妃、下怜小弟，一杯茶又怎能谢尽深恩！往后小弟自当倾力以报，不负兄姐。”

　　“难为沫儿有心。”我接来茶盏，淡淡抿了口。茶汤带着珍贵的草木气息，入口微苦，回甘却清甜悠长。

　　“此茶甚好。姐姐谢过你了。”我见素沫还满目期冀地仰脸跪着，含笑起身拉起他。

….

　　　　泌儿不知从哪跑来，忽地从我身后钻出个脑袋，转眼双手扒上我的袖口：“什么好？什么好？我也要！”

　　灵妃见状连忙起身，绕着桌子跑了一大圈来抱他，小声道：“你可别闹你非寒姐姐……快来，母妃抱你好好坐着。”

　　她一把抱起泌儿，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还请四公主见谅，泌儿小不懂事，我替他赔罪……”

　　灵妃是君父从水族纳的最后一个妃子，年纪也大不了我多少，性情柔顺安静，几十年来独自带着幼子在深宫过活，非遇大事不出门，在人前则总是一身难掩的谨慎怯懦。

　　我暗叹口气，一手从她怀里搂过了泌儿，和声道：“灵妃娘娘说笑了。我岂是那般姐姐，会跟幼弟吝啬一口茶水。”

　　边说着，我边拿着茶盏喂给泌儿，不想他攥住我的手、咕嘟嘟眨眼间把一大杯茶灌了个干净。

　　我一时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诸人也都笑开了。

　　泌儿抬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对着我：“非寒姐姐！我，我以后要和非寒姐姐一起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灵妃脸色又是一变，又伸手要来夺他：“又乱说什么！回去看我不打你。悬光公主，这，这话可不是我教的！”

　　我摆摆手拦下她，笑眯眯地问泌儿道：“为何想跟我住？”

　　他却有些疑惑似的，寻思了半晌，嘟囔道：“喝了一杯茶，非寒姐姐就是我媳妇了，就，就是……要一起住。”

　　耳边沉寂片刻，又炸起笑声一片。这下连在窗前修剪绢花枝的二哥都转过头，挑眉道：“怎的连我也没过问。”

　　容妃捂着嘴道：“童言无忌，泌儿怕是听哪个没羞的丫头说什么了。灵妹妹回去可要好好问问你宫里人。”

　　灵妃才白了的脸又转红，闷声只顾点头。

　　连妃也笑，对我怀里的泌儿道：“那你可要难受了。这一呢，娶媳妇是要喝酒的，不是喝茶的。再者，非寒已是你亲姐姐，就当不了你媳妇了。”

　　泌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脆生生道：“姐姐也好，我要姐姐天天陪我玩。”

　　连妃道：“又错了。非寒姐姐总是要‘出去’的，哪能在这儿陪你呢。”

　　泌儿眉毛一皱，大声追问：“姐姐要去哪里！”

　　“谁知道人家会去哪儿呢！”连妃笑着应得利索，话音刚落却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慌忙结巴着补上两句，“她，她以后可有许多大事要忙呢，顾不得你一人呀。”

　　我将泌儿还给灵妃，笑道：“连妃娘娘说的正是。”

　　这时候，宴上寡言少语的洛贵妃忽然看向我，眉目隐忧：“四公主，说起这方来，有件事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

　　我与她目光交汇，点了点头。我知她要说什么，也早知她为何今日一直面带忧色。洛贵妃本家亦是水族，在雪宫几位妃子中地位仅次于废后水越琉，是晼澄和晼莹两位妹妹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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