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象不详
江陵河畔,一座偌大老宅的小院内,一名长相清秀俊雅的青年男子正来回踱步,面露焦急之色。同在小院内随身伺候的六名丫鬟仆役,察言观色,纷站在小院两侧高高的红墙下,无人敢说一句话。一时间,气氛甚是诡异,当是寂静无声。
然而,仅隔着一道紧闭着的厢房屋门内,一个女人正在声嘶力竭,努力的痛苦着。在女人的身边,两个丫鬟正忙着给她擦汗,见女人这般痛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刻也不敢停地擦洗。另有一名四五十岁的老妇,蹲坐在女人两腿之间,神色中有些彷徨,不停地鼓励着女人:“夫人,夫人,再用点力,就要出来了!”
老妇人人称冯婆姨,是江陵县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干这一行当二十年来,她不知道接生过多少人,对女人生孩子这么一回事,自然孰能生巧。今日的这接生,本该顺顺当当,此刻的她却也不由得有些无措。
陈相公的妻子柳氏,从天刚大亮,就开始闹肚子痛,那定是要生了,冯婆姨便着手准备接生,这一接生直到现在,一连生了四个多时辰,已是下午二时,仍没见到小孩出世。眼看着柳氏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冯婆姨的心中咯噔惶急,她明白柳氏这是难产无疑,要知古时难产,十之**一尸两命,想想后果,冯婆姨心底凉了半截,陈相公乃是相国侄儿,自己又如何向陈相公交代,只能默默祈求上苍,但愿一切都是虚惊一场,柳氏最终能够平安诞下孩儿。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屋外本是晴空万里,只有一万里白云在飘摇的天空,霍地就乌云骤起,风雨欲来,半晌间,狂风呼啸,天地昏暗已极,接着便吧嗒吧嗒,一滴又一滴雨水落下,不一会倾盆而下,哗啦啦……一切都似乎在预示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此时是永定五百五十三年,也就是侯景之乱平定的第二年。平贼功臣陈霸先掌握了近半数南朝实权,封为一柱相国,实为成为一方霸主。但功高震主,更何况他已居功至伟,梁元帝萧绎,日思夜想,恐惧日增,遂下令使陈霸先的子侄宗亲俱迁江陵,以便严密监视,作为要挟,一旦有不臣之心,便屠戮其全族。
陈霸先是武将出身,征战沙场无数,胆识过人,有勇有谋,但能做到如此成功,更是敢冒风险,富贵险中求得来。如今他的权势达到了前所未有高度,只是还没达到巅峰。他谋动天下,意在称帝,对梁元帝这一威胁自己的做法,熟视无睹,报以默许,谋定后动,准备一击致命。
陈相公便是陈霸先的侄儿陈顼,那生产的女人则是陈顼的妻子柳氏。
陈顼径自魔怔的伫立在小院里,任凭风吹雨打,不避雨也不撑伞。他仰望着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忽的,一道透露着诡异的紫色闪电劈下,轰隆一声巨响,不一会,还未从惊雷中定下神来,只听到远处有人大喊,“邪门了,邪雷劈了老树,走水了,快来救火啊!”陈顼下意识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瞧去,面前却是一堵红色的高墙,但仍能看见大雨狂风中黑烟滚滚,是那大火熊烧的浓烟。
陈顼惊惧更加,不由得向后倒退一步,惘然若失喃喃道:“天象不祥,似有大难,这,这……我的妻儿,我们陈家,叔父啊叔父,你始终还是……”他双眼紧闭。
此时正值深秋十月,天高气爽的时节,这鬼天气却是来的十分蹊跷,因此显得诡异,陈顼耳边尽是风吹雨打,夹杂着柳氏的哀嚎声,以及远处人们的吆喝救火声,以致触景扰思,神情恍惚间,又想起了妻子终将会难产,叔父的雄心霸业又使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不由得擅自猜测叔父已然起事,梁元帝定是会鱼死网破,他全家终将会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一时间,在他的心底就真真如大难临头了一般。
悲伤之情涌上心头,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恸哭之声凄惨无比。院中众丫鬟仆役,被自家老爷这么一哭,当真莫名其妙,但又见老爷哭的这般真切,一个个又都以为是煞有其事,定是大难临头,只是老爷知道而自己不知而已。这些丫鬟仆役,虽是下人,但多少都和主家有些亲友关系,在外人看来当算作陈家族中的一员,如真要是不幸发生,株连全府,他们没一个能逃得了,又碰上这等鬼天气,一群人都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半晌,整个院中如发丧了一般,嚎哭声不停,甚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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