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磊走后,一时冷了常小姐虽然笑容可掬,但我知道那是应付。乡村里出来的女孩做鸡,其情倒还可悯,但眼前的这位,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此时在我眼里,那美艳忽然就化做了无物,半句话我也不想对她说。
那小姐却比较敬业,把披肩取下,甩了一下头发,问道:“先生,很斯文嘛。生意好吗?”
“没有你好。”
“我?不能跟你这老板比。”
“我不是老板……我是个老师。”
“老师?老师也跑到这儿来抠女?学生不要被你带坏哟”
小姐幽了一默,化解了僵持的空气。我心想,罢罢,那一百大钞也不要花得太冤枉,索性就聊聊。于是叫服务员续了咖啡。
我问她:“你,是做什么的?”
大批肩瞪了我一眼:“你说做什么的,就是做这个的啰”
我知道她会错了意,便连忙说:“我是说,你在老家是做什么的?”
“我呀,在幼儿园,是做幼师的。”
我大惊:“幼儿园老师也……我搞不懂了,那不是挺好?”
小姐不屑地笑笑:“有什么好?哪里有做小姐钱多?”
我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钱,又是钱”
“嗳,斯文同志,钱多了能烧手么?”
“不烧手,你做得对。但是,要珍惜青春呀。”
“我一点都没浪费呀。哦,你是说……我说,斯文同志,你看现在哪个人不是在卖。我们女人有青春,我们就要卖青春,等成了黄脸婆了,哪个还会管你?”
“那么,男人又能卖什么呢?”
“卖智慧卖头脑啊!没有头脑智慧的,就卖人格卖良心。就跟我们女人这宝贝一样,不卖有什么用,藏着掖着,难道还能升值么?”
真理都是朴素的。这一张美丽的嘴里发出的振聋发聩之声,忽然使我有所悟。我知道了自己的欠缺在哪里。我南下深圳,并不是无所作为。一个中文系书生,只念过“之乎者也”,进了公司后,业务很快就上了手,人际捭阖也不差。像这样的努力,本应扶摇直上,但在现实中,却日益困窘。我所欠的,原来并不在头脑,而是在舍不得卖掉良心和人格。
我学不了我的老板,学不了高磊,也学不了张怀民。面对无辜者,我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来捅那一刀。
批肩小姐很冷酷,但也很可爱,这一百大钞,看来并没有白花。她的也许是无意中的几句话,终于帮我找到了症结。余下的事,是我自己能否克服障碍,让自己明天就厚黑起来。
谈话有了收获,半小时就显得珍贵起来。我和批肩小姐互相赠烟,俨然好友,又听她聊了些做小姐的惬意和难处。
我给她算了一笔帐:“你一天可以赚三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十万块。十年的话……”
批肩吃吃地笑:“哪有那么干的?那不成了亡命徒?那么干,机器都要废掉了。一个月,最多十七八天,扣掉水电、房租、打的费,还剩多少?遇见扫黄的话,给你抓到樟木头去,还要倒搭钱。斯文同志,还是你们当老板的舒服。银行的票子,都是为你们印的。”
时间到了,高磊准时出现。见我们聊得投机,他哈哈大笑,对那批肩小姐说:“我们这哥们儿,有智慧吧?知识分子,永远是老百姓的指路灯。怎么样,干脆开房务实算了”
批肩小姐是场面上人物,察言观色中,早把我的身份、秉性,以及我与高磊的关系摸了个大致,此时她矜持地一笑:“谢二位,等这位大哥什么时候坚挺了再说。这地方我常来,后会有期。”说罢,伸出手来与我握握,“不过,斯文先生抠女,还是蛮可爱的哦”
高磊目光炯炯,盯住我,别有深意。我连忙起身送客,竟感到意犹未尽,手足都不免有些慌乱。“小姐,保重。出门要看气候,保住资本,最重要。”
小姐嫣然一笑,又向高磊丢了个媚眼,批肩一旋,走了。
回蛇口的路上,高磊车开得不快,敞了车窗吹风,享受名车的惬意。
我对他说:“今晚不好意思,你干嘛要躲出去?”
“唔,我不是躲,是见了个人,敲定了一件事。期货公司快开张了。等一上正轨,你要不嫌委屈,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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