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其六-第2/4页



    然而,尽管有那样恶劣的想法,但实际上寒玉尘心中绷得紧,常常如此紧绷便有受不住的时候,沐寻春的几句劝慰更是让他舒心,毕竟已经好久没人叫他歇息过了。看着相识不过几月的霍怀恩和对自己多有偏爱的沐寻春,寒玉尘自知终于找到了一个排解忧虑的宣泄口。于是,寒玉尘最后再饮了一杯,他才缓缓端正身子,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始平静地讲述起来:“我本也长在以富贵人家之中,家中人丁兴旺,我又为长子,自然得了父母更多期待,但同样,自小就受管束居多。不过父亲本就是文人心性,尤爱风雅,雨来时便家中引着我们煮茶听雨,天晴时便带着家中人摘花踏青,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倒也是惬意。未曾想从某一日起,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这样眼见的衰弱下去,而父亲因此四处求药散尽家财,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可天就是不如人愿,母亲走后,父亲便发了疯,说我们一家都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最后竟想提剑屠尽满门。那夜血光冲天,我家中十五口只有我与我最小的妹妹活下来。我本以为,到底我还是他的长子,是他倾尽心血培养的孩子,所以他到最后还是不忍心了。谁知,他当时他竟说‘家中子嗣唯有你尚有力气刨土,留你一命给诸位埋骨吧’,此后便提剑自刎,而我也就是在一堆尸骸中翻出了被二弟护在怀中,尚有气息的小妹。”

    寒玉尘的语气平静,声调平稳,仿佛这样悲伤的故事与他无关似的,唯有故事结束时的一声叹息,让人明白其中苦涩说不尽也。反倒闻者落泪,沐寻春听罢心中顿觉酸楚,忽的眼中一滴清泪从眼眶中滑落,这倒惊住了寒玉尘,他连忙伸手替他擦去泪滴,也是着急忙慌的问道:“你怎么哭了?我可还笑着呢。”

    霍怀恩也还没从寒玉尘的身世中缓过来,这才惊觉自己问出了个多伤人心的问题,他连忙起身赔罪:“今日是我不对,若玉尘愿意,我且陪你喝个不醉不归,保证尽兴!”

    寒玉尘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神情。”

    寒玉尘顿了顿,他说:“也是第一次有人听了这件事愿意替我哭上一哭。”

    沐寻春往回坐,也伸手举起酒杯:“阿尘,我也陪你喝几杯吧。”

    此夜酒气醉人,万事万物都迷蒙起来,寒玉尘些微放松姿态,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将过往如实说出,但总觉得这两人是真心关切自己,而这关切是他在经此变故后,不再享有的东西。

    于是,寒玉尘快意道:“今日饮酒,有你们作伴,我要喝得痛快才是!”

    霍怀恩便陪着寒玉尘一杯一杯的喝,沐寻春就跟着小口小口的抿,奈何他不胜酒力,一会儿脑子就晕晕乎乎,并时不时傻呵呵地笑出声来。霍怀恩喝寒玉尘觉得沐寻春模样好笑,心下松快,酒也喝得自在起来。这样一个良夜,似乎是在为三人的情谊作证,似乎也是给了寒玉尘新的机会,那就是重新为自己建造一个安心之地的见证。

    欢声笑语与浓烈的酒起交织,星月都染上了一层醉意。可明明这样一个自在月夜,却被一阵刀光剑影侵扰,那刀刃冰寒却比今夜月还明亮,随着那光影闪动,地面逐渐被血色掩盖,强烈的腥风刺激着亭中几人的神经。

    三人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之处,隐隐中都停住了欢声笑语,心绪变得不安起来。此情此景与寒玉尘当年所描述的是何其相似,他脑袋一阵疼痛,一切的悲剧都是从一阵腥风开始的。但寒玉尘还是迅速站起身子,他提剑就要往那腥气最浓烈的地方冲去。守在他们不远处的如松反应更快,动作也先他们一步,等剩下三人赶到时金缕阁弟子正与一群入侵者缠斗,如松身姿似风,游走在这场厮杀之中。

    这就是他们纵酒狂歌的终止,又一场与寒玉尘过往极其相似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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