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大悲



    柳随心在虎头镇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半月。铁汉的老娘亲和媳妇于兰芷都是很热情的人。他们一家人倒是不计较她如何,铁汉跟娘亲说柳随心是他一个兄弟的遗孤,那位兄弟救过他的命。铁汉他娘也就热情地接待了她。

    柳随心本要拿出银子算作平时的开销,只是铁汉坚决不肯收,她只好帮着于兰芷做些家计,偶尔绣些物事拿到集市上卖。

    因为萧临睿去世的消息,柳随心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她的人生在狂风暴雨之中好不容易觅得了一点安定,她却始终觉得自己还飘在半空中。

    饱受创伤的心,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喜怒哀乐,人世悲欢,她只求平安。

    今日是个好天气。

    柳随心刚刚晾好了衣服,打算到外面街上的店里买些丝线,她刚刚打开门要出去,迎面碰上一个卖货郎。

    那卖货郎头上戴着斗笠,低头挑着盛满了两个扁担的货。

    柳随心叫住了他:“小哥,可有丝线吗?”

    卖货郎点点头将扁担放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这位夫人要挑什么样的丝线?”

    柳随心低头挑着丝线,未曾抬头,不过挑来挑去始终没有看到合意的。她放下丝线刚要离开,却听到那卖货郎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奇怪:“夫人要不要买些胭脂?”

    “多谢小哥,我不需要胭脂。”

    “夫人,买些胭脂吧,我这有上好的品泰坊的胭脂。”卖货郎跟着追到了她身后。

    “小哥,真的不用了。”她摇摇头。

    “夫人,真的不买吗?”他又问了一遍。

    柳随心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转身拒绝:“我不……”她的话音嘎然而止,眸光中映出的男人抬起了头,剑眉星目,高鼻丰唇,眉目之间带着一股霸气和英武之气。

    她忽然颤抖着唇瓣,三个字差点从她口中跑了出来。她连忙捂住了唇瓣,捂住那即将发出的惊愕和不敢置信。

    一股巨大的狂喜像拍案的浪涛冲击着她的心房,她只觉得此刻一瞬间整颗心都被这喜悦的浪潮给涤荡得七零八落。

    “萧……”一个字从她的指缝间倾泻而出,颤抖着,激动着,跳跃着。

    “夫人,买胭脂吗?”他唇瓣微动,眸光不曾片刻从她身上离开。

    她眸中已经有些湿润,“买,你跟我进去吧。”她转身打开了门,走进小院,却突然间不敢回过头去。

    她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眨眼间便会消失无影无踪。

    “夫人不要买胭脂了吗?”

    柳随心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他将门关上,掀掉了头上的斗笠,“安康城的胭脂,夫人买过吗?”

    “买过。”她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低喃着。

    “那你一定买过安康城的扇坠儿。”他紧紧盯着她,猿臂一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烈的情绪,狠狠将她拥进怀中:“我终于找到你了!”

    真的是他!

    她一瞬间潸然泪下,她真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本来以为生死相隔再无相逢的可能,岂料世事有时就是这么巧妙。

    经历了太多的风霜,当她此刻把疲倦的心栖息在他的怀中,她唯愿永远平安。

    “萧临睿,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已经……”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若这不是真的,那他的怀抱为何是温热的?若这不是真的,那他何以会在白天出现?

    “呵,我没死。我若是死了,你现在岂不是见鬼了?”他低笑着,低眸望着她,满眼的笑意盈盈:“我找得你好苦,现在终于找到你了。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她擦了擦眼泪,“我以为你死了,铁汉说你……”

    “柳妹妹,这是谁啊?”于兰芷从屋中走出来,惊诧地看着他们两人亲昵地站在一块儿。

    柳随心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十分暧昧,她刚要挣脱,却听到萧临睿说:“我是她的夫君。”

    “夫君?柳妹妹,你夫君不是战死了吗?”于兰芷诧异地说。

    柳随心一怔:“你胡说些什么?我们不是……”

    “娘子,我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做了菜下酒,今天这五花肉……”铁汉刚踏进门内,忽然看到院内的男人,他瞪大了一双铜铃大眼,啪的一声五花肉从他手中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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