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拍两散-第4/5页





    拉煤的卡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扬起的灰尘在夕阳里熠熠生辉。到底是在井下干过多年,颇有采掘经验,曹建国轻车熟路地运作,矿井很快就恢复了开采,乌黑漆亮的优质煤源源不断地采出,又源源不断地顺着山路销往南方,大把的钞票也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腰包。这是一个真正的聚宝盆,曹建国很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断踌躇不已。

    刚从暗无天日、寂静得有如死一般的深井里视察出来,站在这里,沐浴着清凉的山风,曹建国突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井下那低矮得让人蜗行的巷道、一盏矿灯怎么也化解不了浓浓厚厚的黑、滴落在颈上冰凉透骨的水珠,还有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死寂,这一切都勾起他曾经的恐惧。在远离地面的某个阴暗角落,坍塌、冒顶、瓦斯等灾难鬼魅般在暗处潜伏着,只需轻轻的一个召唤,它们就有可能从你身边闪出,让你防不胜防、不堪一击。他庆幸自己能够远离这种恐惧,享受着锦衣玉食和无尽的快乐。

    “爱拼才会赢。”哼着这首闽南歌曲,曹建国微笑着钻进吉普车下山。

    蜗行在漆黑、狭隘的井巷里,袁威武费劲地把一筐煤拖在大巷道上,倒进卷扬机的皮带上,又反身蛰伏进狭隘的、甬道一般幽深的井巷,头顶的矿灯如豆。

    井下的黑暗仿佛有一种稠密的质感,深深的、浓浓的,如影随形地盘桓在心头,无法挣脱。洞里很静,静得能够听清石缝里滴下的水珠落在身上的那种细微声响。水珠凉得透骨,这井下的活不比在葡萄园里干活那样安然、镇定。特别是在这种工作条件和安全设施简陋的小煤窑里,危机四伏的感觉尤其突出。

    袁威武摸索着爬到工作面,靠在洞壁长长地歇了一口气。那场暴雨将他家的房子和葡萄园席卷一空,父亲焦虑成疾,一个殷实之家顷刻间家道中落。万不得已,袁威武才来下井挖煤。休息一会儿,袁威武抡起铁镐开挖,这个煤层的煤质很好,煤矸子少,就是工作面矮了点,挖的时候直不起腰,只能躬身挖,有劲使不上,十分吃力。挖着挖着,他感觉有股凉风从前面的石壁中透来,顺着这股凉风,小心翼翼地挖过去,一镐落空,前面豁然开朗,一股强劲的凉风迎头罩来……

    袁威武一惊,铁镐落下砸在脚上都不知道了,背脊上冒出了冷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四下叫人过来看。几个有经验的一看就明白,这是跟别的矿的巷道接上了。在井下,这样的事不足为奇,井下的巷道如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有时候挖着挖着,又挖回原处。他们查看了半天,从巷道井然的支撑结构和材料来看,应该是永宁煤矿的一条支巷。大矿与小窑矿存在很多差异,这其中重要的就是大矿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多,这从眼前结实、整齐的钢铁和坑木支撑的巷道结构就可看出。几个人不由分说,拆卸下一些铁架和坑木,安在自己的巷道中。

    袁威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镐挖出的是一个深深的祸根。起初,还是部分民工为安全起见,偷偷摸摸地拆卸一些铁架和坑木,加固自己这边的巷道。再后来,有心眼的民工把那些废旧钢铁弄到井外,攒着拖下山卖给废品收购站,1000多块钱一吨,这比30多块钱挖一吨煤划算得多,他们直感谢苍天有眼。当矿上管事的老谢忧心忡忡地向曹建国通报时,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连三声“好!好!好!”老谢甚是不解,他原来是永宁煤矿采掘队长,退休后被聘请来。他非常明白巷道支柱对井下矿工的安全意义,他不安地道:“巷道是井下矿工的生命线,不能乱拆的。”“是他们的生命线,又不是我们的,管他哩!”“万一他们追究起来,怎么办呀?”“怕什么?”曹建国圆目一瞪,老谢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当然,管是一定要管理的,不能由他们乱来。”老谢听了眼睛一亮:“怎么管?”“得有组织性、有纪律性。”曹建国思忖良久,“以后规定他们,每交一吨铁,就可以得100块钱,坑木一根3块钱。”老谢大失所望,这哪里是管啊,这不是变本加厉地鼓励他们去偷吗?不同的是,大头进了他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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