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还有,以后呢?我还能从这双规地点走出去,重新在阳光下继续生活吗?如果出去,冯玉珍的那些首饰或许讨要不回来,而母亲留下的那只玉镯,无论如何我是要把它弄回来,冯玉珍看不上它,我可不能把它给弄没了,不然将来怎么去见母亲她老人家的面?

    也许,我再也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从这宾馆出去,他们会把我带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陌生而冰冷的铁窗世界,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上帝呀,真主呀,菩萨呀,那样的话,我,我,我真不敢想象自己是否有勇气活下去……

    我的意志崩溃了吗?尽管嘴上没有承认,但我已经在心底将自己视为犯罪分子了吗?我真的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吗?我以为自己多么刚强,一生吃了那么多苦,受母亲的影响,从小脾气倔犟不服输,自信我秦小集会有出人头地之日。现在,我刚刚过上颐指气使的日子没几年,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

    刚才闵处长说我气色不好,确实,尽管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精神实在不好,头晕、恶心,好像还在耳鸣,耳朵边嗡嗡嗡,嗡嗡嗡,不知是什么声音在响。

    手心起初还冒着汗,这会儿停了,可却感觉开始发凉。难道刚才冒的是冷汗不成?以至手心黏黏的,很想起身去洗一把手。可是,人要站起来,却觉得头上顶着磨盘似的,沉重得很。闵处长看出我的状况,给小袁使个眼色,小袁把播放器关了,走过来说:“既然你撑不住了,就别坐在这里,想躺一下就去席梦思那儿。”说罢,还用手来搀我。我摆一下手,想拒绝他的搀扶,因为我根本不想碰他们。可是,躺下可以暂时回避他们的询问,或许可以仔细理一理思路,想出应对的办法,于是,我脚步踉跄地回到床边(你看,房间不过弹丸之地,我只能把那张床看成自己的领地,不自觉竟用了“回到”这个词),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又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倒下后,我面朝墙壁,眼前一阵发黑,好像又到了夜晚。然而,我的意识一直清醒,知道自己身体出现这种征兆,主要是情绪上的变化导致的——刚才我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就好像在过山车上折腾了一个来回。我想起那回去香港,在香港著名的迪斯尼乐园,那儿有一架据说是非常非常刺激的过山车。那次,陪我去的几个老板和下属跟着我一路玩了许多项目。到那架过山车时,我看见上面好些个衣着靓丽的女孩在翻滚的车斗里一边尖声高叫,一边放声大笑,心里不由起了冲动。我说:“买票,我老秦也过过瘾,坐一回这玩意儿。”跟我们随行买单的一个老板说:“票不用再买了,我们买的是套票,秦市长您想玩,等下一拨咱们陪您一块儿玩!”而城建局的马志高对那家伙板着脸说:“开什么玩笑,你这是?”马志高这么一声喝,那老板的笑脸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又蔫又皱,脖子也往下缩回了一半。

    马志高转过脸,满脸讨好地对我说:“老板,这过山车是那帮年轻人玩的,您可不能去玩。为啥呢?那些丫头小子乳臭未干,没轻没重,不知天高地厚,又好浪漫,去过把瘾也就罢了,可您呢?您可是千金贵体呀。您的身体健康和人身安全,是我们临湖人民事业发展的保证,假如您去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有个闪失——扭个腰啊崴个腿呀,甚至出现更大的问题,不光是我和我们市里的各级干部,全市的老百姓都会难过的。您是不知道您在我们心里分量有多重。作为下属,我自知辅佐您不够,但这个时候我可不能不出来犯言直谏。他们这帮家伙(他指了指身后刚才遭他呵斥的老板),就知道讨好卖乖,表面上是迎合您、尊重您,却根本不会为您,更不会为临湖人民的根本利益着想!”虽然没能坐上过山车,但马志高这一片忠诚,让我觉得十分受用,十分舒坦。那次游香港接下来的行程,我的心情一直爽得很。

    马志高这话在别人听来恐怕会感到阵阵肉麻,但类似的话我听得多了,隔了一段时间不听,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回想起来,真是奇怪,这种肉麻的话起初听会有些不自在,觉得吹捧过度不好意思,但次数多了,就像服用鸦片一样,不自在的感觉很快消失殆尽,反而是越听越上瘾。不但上瘾,其“剂量”也须逐渐加大,即谄媚者的吹捧技巧和肉麻程度要不断提高,才能满足服用者的心理需求。马志高深谙我的心理,所以他总能在适当的时候说出适当的话来,让我获得一次又一次高级心理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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