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采取把眼睛半眯半睁的方法,看似在听他们“训话”,实则在“休养生息”。
我心里完全乱了方寸。我没想到艾主任他们会把住房问题作为突破口,一下子就将我心里暗自预定的应对方案给打乱了。
我紧急转动脑筋,思考这几套房子可能给我带来的危害。可是,我整个脑子如灌了糨糊,越思考越糊涂。想了半天,脑子比先前更加疲累,就像锈住了的机器一样。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休息休息脑子再说。
我往椅背上一靠,做出放松的姿势。本来想闭上眼睛养养神,又想这样不妥,会得罪眼前的各位,他们手上正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呢。
于是我采取把眼睛半眯半睁的方法,看似在听他们“训话”,实则在“休养生息”。
不过,我想放松,其实没办法放松。尽管自己不承认,但我其实十分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准犯罪嫌疑人,想赖这个账还真不容易。现在唯愿他们不要在其他方面搞出我什么问题来。
一边想,这脑子就控制不住,又开始围绕自己可能被人家抓住把柄的方面转开了。
首先想到的还是房子。他们拍摄的照片中,有一套房子没在里面。这套房子在我现有的几套房子中,所值资产并不高,不过是普通的四室两厅,面积大概220平方米。这套房子的钥匙拿到手,我连看都没去看过,因为我本不打算住,家里也没有其他人需要使用它。原先跟李梅梅好的时候,我曾考虑把这套房子给她住,后来顾忌走漏风声(主要担心冯玉珍发现)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套住房是哪儿来的呢?是市里一家条管部门送我的。早些年,这家单位盖宿舍楼,尽管经过审批,可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却存在严重的超标现象,局长们每人都弄了四室两厅不说,还想把附近一个水塘给圈进来,加以修整美化,作为宿舍院的“后花园”。这样一来,所占用的土地面积超出规划好几亩。起初,他们的方案没获批准,后来,他们通过省局领导迂回来找我,我便以照顾地方与条管单位的关系为由,批示同意他们的要求。为了报答我,他们在宿舍楼建好后,将一套住房的钥匙无偿给了我——由于这套房子来源比较特殊,不引人注目,连纪委也没有把它核查出来。
除了房产,其他方面,够得上纪委追究的问题更多,这点我岂能不知?不过,这么些年,我一直安然无事,脑子里那根警觉的弦早已放松了。用世人常用的形象来比喻,这也许就叫“温水煮青蛙”;用句酸涩的文人语言来形容,或许就是“如入鲍鱼之肆不觉其臭”。
当然,我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触犯什么东西,我只是以为,像我这样的领导干部,占有比别人更丰富的资源,获得比他人更多的利益,是很自然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现在,纪委这么兴师动众来“整”我,我不知是哪儿出了纰漏;或许有人特意在背后捣我的鬼?捣鬼的人一定跟我有仇,不然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这他妈是谁呢?如果真是有人捣鬼,我要咒他祖宗八辈,王八蛋!
一想到这上面,我脑子又绷紧了。麻痹呀,真麻痹。过去老说要绷紧什么斗争的弦,我怎么就忘了呢?我怎么就不能用警惕的眼光去看周围的人,怎么见谁都是好人、都是善人呢?现在看起来,人事关系复杂呀。咱们临湖这儿,小人不少,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人,属于奸诈小人。要不,怎么会这么歹毒?
究竟是谁在背后告我的黑状、坏我的名声?从我平时的工作圈子、交往圈子去回顾,我想来想去想不出究竟把谁得罪得这么深。他要这么害我?
对于临湖市的书记、市长,我是相当维护的。我信奉这么一句话:做事不依东,累死也无功。尽管我这个人自视甚高,对像范杰这样的领导,内心虽然瞧不上他的能力水平和德行,但我在对他的态度上,那是绝对恭敬谦卑的。对于书记、市长们,只要有合适的场合,我会称他们作“老板”(当然必须是他们俩不同时出现的情况下,否则,一定会得罪一方),为的是向他们展现我的忠诚。这一招不是我自己发明的,而是学来的。我的下级称我老板,我听了比他称呼我的正式职务还高兴,我觉得这是他对我效忠的表示。将心比心,后来我就把书记、市长也称“老板”,我想他们心里的感觉一定会和我一样。书记有一次批评我,说都是工作关系,这样称呼不好,以后不要称老板老板的,对外面会造成不利影响。我以后当他的面便不这样称呼了,但在通过他的秘书向他报告事情的时候,我还是这样称呼。我相信秘书会把我的忠诚报告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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