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处长一定是看见我摆起了脸色,把眉头皱了一皱,他这一皱眉头,让我对自己刚才摆脸色很后悔。唉,这不是我摆脸色的地方啊,我这不是跟自己闹别扭吗?我迅速在自己的脸上堆上笑容,说:“功是功,过是过,我们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按照他的实际情况进行分析。”

    “林木苟从你那儿要了500亩地,说是建一个全省最大的线材加工企业,总投资要达到5000万元,可是实际上他的投资只是用500万元建了一个车间,而这个车间并没有像模像样进行生产。林木苟那500亩土地,后来却改变用途,弄起房地产开发来,他利用这一转换到底挣了多少钱,你心里应该有个数吧?”

    “我?没,我没数,我不知道。”见金处长把林木苟的事情讲得这么清楚,我赶紧矢口否认,我说,“他改变土地用途,是后来的事情,跟我没、没多少关系。”

    市纪委那个小年轻冷笑道:“秦市长(他这又称呼我职务了呢,你看,这是什么意思),林木苟搞房地产开发,主要是在你当上副市长并分管开发区、城市建设和房地产这一块工作的时候,你能说你不知道?他的手续需要经过市里有关部门审批,据说每次你都亲自替他过问了呢。”

    他这么一说,我脊梁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我心里清楚,这下子接触到关键话题了,我自己不能松劲,不能挺不住。

    我辩解说:“市里有些工业用地或者商业用地后来改变用途,是根据市里统一规划来的。现在城市化发展这么快,以前的市区在不断扩容、扩张,许多原先确定的城市规划需要与时俱进做调整,林木苟那块地,大概就是这样调整过来的。”

    “嗯,你的解释倒是有理由,可惜你自己忘了,开发区与市区的规划并不是一起做的,市区的规划和开发区根本是两码事。企图将开发区的工业用地改变用途的并不止林木苟一家,而且林木苟将圈占了却并没开发的三四百亩地改建商品房时,手续也并没有办,却一路畅通地将生米煮成熟饭,逼得有关部门不得不给他开绿灯——这个林木苟,他的能耐也忒大了。”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这应该是有关方面没尽到责任。”我这么推脱说,可语气一点也硬朗不起来。

    金处长问:“当时这个姓林的有没有遇到阻力?”

    “不,不清楚。”

    “不会吧?你主管开发区和城建,你会不清楚?”金处长嘲讽地说。

    我默不做声——每到遇上我无法回答或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我就采用这种办法。“近日学得乌龟法,该缩头时且缩头”——这是我从一本地摊上买的所谓励志书上看到的,不知怎么就记住了,现在正好合用。

    自从当了领导后,不知从何时起,我渐渐对其他方面的书一概失去了兴趣,有时却喜欢看些职场励志或官场奋斗方面的书,以保持个人对于仕途的高度亢进的心态。《红与黑》这本书,我从大学时代读起,一共读过五六遍都不止。还有《官场现形记》,我也是越读越有兴趣。我听一些官场和商场中人这么说:现在这个年代,读书干什么?纯粹浪费时间。事业是干出来的、闯出来的、拼出来的,甚至是打出来的,读书会把人的个性都读没了。我觉得这话有些片面。我就从一些书中揣摩了不少道道,有些还真管用。比如今天这个场合。

    我心里想,那个林木苟的工业用地改变用途,当然全靠我在背后支持。我没有公开出面,是因为那样不方便。我采取的措施是隐身事后,装作一切和我毫无关系,任由他出面去做。遇到不满、遇到质疑、遇到阻力等等,我会通过装憨、暗示、秘书出面疏通等方法,让林木苟的意图得逞。举个例子吧。林木苟当初大概就有利用工业用地来做房地产的意思,在获得土地后,他仅仅盖了一栋厂房、一栋办公楼,剩下大片的土地空置在那儿,上面除了堆放些废钢废铁、煤炭煤渣外,净长草了。他一直跟外人解释说,我的企业很快会扩大,一扩大,这一大片地全部要用起来。可是,随着开发区的地渐渐减少,一幢一幢厂房都建起后,林木苟的企业仍不见扩大。等到临湖市的房地产行业火爆时,林木苟未经报批,就动工开挖地基。起初,开发区的人以为他是要扩建工厂,他一直含糊其辞。等到他的地上耸立起的房屋已成形,从外观已可以看出明显是住宅楼时,有人就向开发区和市城建局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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