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永生之爱 6-第2/6页





    “爸爸啊……”桑柠悲从中来。病房外夏惜兰和文昊立刻冲了进来,紧接着医生、护士和看护都跟了进来。检查的检查,哭的哭,病房里乱成一片。

    桑柠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医生看心电图,检查瞳孔,然后摇摇头,用白布蒙上那张安详的脸。

    从今以后,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悲恸铺天盖地地袭击过来,淹没了她。

    桑健雄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桑健雄到北京打拼十余年,结交了一大帮商界的朋友,葬礼那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桑健雄是喜欢交际和热闹的,哀乐响起时,桑柠抬头看到正中央那张含笑的黑白照片,仿佛看到桑健雄从照片上走下来,和宴会的宾客一一握手。幼时她曾经一度厌恶他们那种成人式的伪善外交,但是此刻想起,竟然觉得那点点滴滴是如此亲切和可想可念。好几次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但是都忍住了。此刻她的上面再也没有人可以顶着天,让她在下面任意放纵她的悲伤和脆弱了。她必须坚强起来。由始至终,她竟然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宾客们在悼念桑健雄的同时,对她的印象也深刻起来。

    人群中她还看到了亦轩,他是代表长河集团来的。她恭敬地向他致敬的时候,他投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注视。那个注视里包含着千言万语,还带着一种风雨同舟的鼓励。桑柠仿佛听到有个声音从时空中穿过人群传到她的耳里:这世界上有些冰寒地带是必须独自穿越而无法分担的,但这世界上也有那么一种力量,虽然不能保护你免受生活的苦难,却可以保证你受苦时不至于太过孤单。

    但是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瑷蓁的身影。桑健雄临终时那句未说完的话在桑柠耳边回响。长期以来她就模糊地感觉到瑷蓁和父亲之间有不为她所知的恩怨,但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是怎样的恩怨,甚至让她不愿意前来凭吊他。

    北京一直是少雨的。桑健雄的骨灰盒在陵园埋下这天,竟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春雨,更增添了一份凄凉之感。墓地里只站着桑柠、叶琬亭、夏惜兰和文昊四人,四围一片静寂,只有雨打树叶和夏惜兰的啜泣声。桑柠把一束白色的雏菊放在墓碑的下面,等她站起身来时霏霏细雨已经打湿了她的整个后背。她一转身,看到叶琬亭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哀伤。

    “妈妈。”她走到她身旁,轻声呼唤道,“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爸爸这一生。”叶琬亭平静地答道,“或许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从来只看到他的努力,却没有看到过他的脆弱。”

    “您不要难过。”桑柠想起从前的日子,“您做得很好,我们都因您而幸福过。”

    叶琬亭摇摇头,雨珠扑得她的发梢和睫毛满是,“你爸爸没有。”

    桑柠沉默着,听叶琬亭这么一说,她的记忆开始一点点闪现,带着一种成人的眼光去看那些往事,一切便和她原先的判断有所不同了。从她有记忆开始,妈妈便向来不肯用爸爸的钱,他若买回什么东西讨她欢心,她必定叹息太贵,要么劝他退货,要么收起来不用。桑柠那时只认为这是因为妈妈节俭,她一直为此感到骄傲着,那时她还并不能想到或许妈妈的感情里是带着一种报复的恨意的。从结婚一路走来到最后,他欠了她一身的感情债。

    想到这里,桑柠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叶琬亭每次劝她要对父亲好一点的时候,她都是以一种愤愤不平的心情看待着他们的关系,因此桑健雄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一路贬损的。她对父亲微笑,帮他做事,但唯独不肯接受他任何礼物和任何帮助,她也让他对自己欠下了一身的债。

    “妈妈,”她低声说道,“或许我也错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对爸爸少要求一点是在为他着想,或许我应当接受他无条件的爱,也应该同样纯粹地回馈他,而不是带着一种包容的心态,我不应当是在宽恕他。”

    “柠柠。”叶琬亭幽怨地看着她,“这不怪你。作为父母,我们这代人没有做好,给了你太多压力。你爸爸是爱你的,他也因你而感到幸福,尤其是在他生命这最后一程,他一定非常欣慰。他所有的遗憾只在于不能再活下去,再爱你久一些,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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