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寄生

    天知道洛伊远远看见伊万一个人骑着马回来的时候有多么绝望。

    他已经仔细把周围一片搜索了一遍，别说一个活人了，一具尸体都没有，马倒是有很多死马。

    周围的灰烬被他踩过一遍，全部粘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块块白色的水渍，那些玩意儿顺着地势缓慢地向一边爬行，爬过的路线还拉着丝，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走啦二等功们！”国家的医者乐呵呵地骑马赶来，马背上还绑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从山上回来的伊万看起来正常多了，至少穿着整齐了不少，但没有带回来哪怕一个救兵，洛伊不敢细想，他怕山上的人已经全都死了。

    “洛伊，‘才能’在不在你身上？”海莉悄悄拉住洛伊的袖口。

    不在。

    或者说他也不确定“才能”在不在自己身上，但是也没有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能力，也算图个心理安慰，稍微放下一点心。

    “我陪着你，安心。”海莉温柔地拍拍洛伊的手背，她刚才在板车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恢复了一点体力。

    “走走走……‘梦魇’，杀掉！”伊万自己在一边嘀嘀咕咕的，骑着马原地转圈，朝四周眯起眼睛，不知道在分辨什么。

    “长官，我们要去哪里？”洛伊问。

    “行军啊，‘梦魇’逃跑了，快追！”伊万亢奋地舞动着上肢：“还活着！动起来！逮住它！呕呜……咳咳！”一大坨白色的不明物质突然从他的嘴中溢出。

    伊万痛苦地捂住下半张脸，一边扭曲着表情一边落下泪来，那一坨坨呕吐物从他的指尖滑落，还没等落到马背上就瞬间散开，原地腾升成一团团雾气，像是围绕在“梦魇”身边的那些雾气一样，四处乱爬，顺着马腿爬到地上。

    “长官！”伊万看起来像正在变异一样，洛伊和海莉吓得连连后退。

    “咳咳……在那边……”伊万吐完，直接指出了一个方向，鬼知道他是怎么分辨“梦魇”逃亡的方向的，一团团白烟在他身边腾升后散去，洛伊甚至怀疑这个长官是不是“梦魇”成精了，竟然能像“梦魇”一样操纵黏菌，虽然看起来他操纵的并不舒服。

    “长官，没有马匹。”海莉出声提醒，如果要继续行军的话，至少要一人一匹马，还要捎上散落的物资才行。

    “哦哦！好吧！”伊万将嘴边围绕着的烟雾拍散，翻身下马，不愿散去的迷雾缠绕在他身边，一身仙气飘飘，在走过的地方拉开长长的白线。

    他走到一匹死马旁边，那马早已已经死去多时，浑身都硬了，瞳孔散大呈灰白色，死的透透的，不能再死了。

    伊万趴在马旁边，对着马头摸来摸去，洛伊怀疑他在进行什么奇怪的巫术，这个国家的医者不会真的能把死马搞活吧？

    “缰绳侧面第三个钉子是刀，长官。”海莉大概猜出来了伊万想要干什么，应该是想用刀子进行一些手术？

    “谢谢，威欧拉小姐，你比威欧拉将军有礼貌多了。”

    也许是进入了工作状态，伊万不疯了，像一个普通的医生那样冷静，有条不紊地拆下缰绳上的小刀片，挽起袖口，然后就——

    把自己割腕了。

    几天内接连经历太多的震惊，洛伊内心都毫无波动了，这个奇葩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奇怪，就算他当场把自己抹脖了，也有可能。

    汩汩鲜血从伊万手腕争先恐后地涌出，他好像自己也吓了一跳似的，慌张的开始捂自己的手，一根指头伸进伤口里抠来口去，不知道揪住了什么，使劲儿一扥，像抽筋一样从伤口拉出来一根长长的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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