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邪门外道

    管事话刚说完，女贼便反驳道：“你是人，你小老婆也是人，她离开了你，为什么不是你分家产给她，而是要她赔钱给你？”

    管事轻笑道：“那小妾原本不过是我们卢老爷府中的一个奴才，我们老爷抬举她，才纳她为妾，奴才怎么能和主人相提并论？看来你这女贼丝毫不明天理伦常。”

    却见步邀莲迈开了四方步，一边踱步一边摇头晃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所有人都是天子的奴仆，在世道上虽分有三六九等，但即便是下人杂役，却也都是天子的子民。眼下你将天子的奴仆视作你个人的私产，我看这不明天理伦常的是你才对吧。”

    管事未曾想步邀莲竟用如此大义来压他，一时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只好说：“想当初，我们卢家从人牙子手里买下这个丫鬟时，可是花足了五两银子的。时至今日，她的身契还在我们手里。”

    步邀莲听了管事的话，灵机一动，问道：“这么说，这小妾是从小就被买到卢府来的喽？”

    卢员外抢答道：“那可不！我好吃好喝给她养大的，没想到这个白眼狼刚一长大就跑了！”

    步邀莲不待听完，伸手在空中一挥，正色道：“按大明律，掠卖孩童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买卖同罪！你们可还有话说？”

    听到步邀莲一口县衙审案的腔调，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卢员外和管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瞠目结舌，无话可说了。

    女贼则是在一边双手鼓掌，哈哈大笑。

    罗伯英心中恍然，暗赞步邀莲果然洞明事理，处事又机敏伶俐，自己下山闯荡江湖这几年，路遇不平之事每每都是自己出来主持公道，明辨事理，如今遇到了步兄，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太过狭隘了，如此对步邀莲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两方人正唇枪舌战，僵持不下，一个小厮忽然从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远处跑来，大喊道：“有银票丢了！有银票不见了！刚清点完，少了五千两！”

    众人闻声一起回头望向女贼。

    那女贼一边用小拇指甲剔牙，一边翻着白眼道：“分手还不得给人家点儿分手费呀。”

    罗伯英皱了皱眉：“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未经主人许可拿走钱财，这恐怕不太妥吧？还望女侠将钱财还给卢员外！”

    “嘁，怎么他家里的钱财就一定是他的，而不是他家小妾的呢？”没待说完，女贼又摆了摆手，“算啦，算啦，不跟你们玩啦，你们又拦不住我。”

    说罢，她一伸懒腰，纵身腾空而起，如飞似游，飘飘悠悠地向天边飞走了。

    叶茂梓是曾经见识过的，倒没有大惊小怪。步邀莲和罗伯英却是直接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那卢老爷与带来的一众家丁更是直接炸开了锅，有呆愣的，有呼号的，还有跪地磕头的，乱作一团。

    夕阳西下，月上梢头。

    “小道我初出茅庐，眼界也是窄得很，同样没见过那女贼使的轻身功夫。”

    罗伯英同步邀莲坐在旺财客栈一楼大堂里，一边吃饭，一边闲谈。

    卢府失窃案随着女飞贼的乘风飞去而不了了之，留下步邀莲三人跟卢老爷一行大眼瞪小眼。卢老爷人财两失，又在人前丢了大脸，气得简直要发疯，虽然碍于罗伯英武功高强，没有当面跟步邀莲一行起冲突，背后却派人威胁通州城内的大小客栈，统统不得收住他们三人。

    偏偏此时叶茂梓重伤未愈，不便行路，无奈之下只得在北门外寻了个小客栈落脚。也得亏是在通州这样的繁华之地，城内已然盖满大厦，仍满足不了漕运、陆运中转的需求，才使得城外也发展出一片商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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