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人都是孤儿 2



    “你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我爱你纯洁而坚强的灵魂,就像一个久在喧嚣中的人爱上山涧中一条清澈的小溪。你遭受过那么多苦难,但还这么坚强。看着你温柔的笑,我总是很感动。一想你,最先想到的是你笑起来露出的小白牙。”李诚激动不已,为了他终于找到的爱情,两眼又湿润了,他腾出右手来握住了香兰的手。

    “你不是很爱你太太吗?”香兰抽出手来。

    车窗外飘着雪,车堵得厉害,车子停停走走,像胡琴咿咿呀呀地拉着不成腔调的曲子。“我从来没有爱过她,那是过日子,你明白吗?”

    他对香兰说,他和袁英之间虽然和睦共处,但他找不到爱她的理由。袁英是学化学的,做项目、带课题组,总是很忙,经常晚上十一点多才疲惫地回到家,周末也待在实验室。她总是很疲惫憔悴的样子,头发脱落很严重,头顶的头发已有些稀疏,只好烫了发。但烫过之后,头发显得更加枯黄,就像她的脸。有时看袁英一脸疲倦地躺在床上,他会温存地给她捏捏脚,揉揉肩,但连吻她的冲动都没有。

    袁英很顾娘家,把农村的父母都接到北京来了,生活的重压自是不必说,对于女儿悦悦的教育,他和岳父岳母之间更是常常闹矛盾。悦悦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他正忙着写论文,悦悦臭气熏天地跑进来,在他面前站定说:“爸爸,爸爸,悦悦有东西给你。”他停下笔,伸出手去接住,竟然是一把屎!他气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悦悦哇哇地哭着去找姥姥告状。

    岳母进来说:“小孩子调皮一些,你下手怎么那么重?小屁股都打红了。”

    李诚气呼呼地说:“她就是该打!孩子都被你们教育成什么样了?五岁了,还在地上随便拉屎,你们都把她教育成一只动物了!”

    岳母收拾着地上的粪便,念叨着说:“小孩子嘛,哪有说打就打的,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打出了什么毛病可怎么得了?”

    晚上他正打算睡觉的时候,袁英又找他算账,说他竟然不仅打孩子,还对她妈那么凶。他实在懒得解释,就转过身去不理她。她的火更大了,两人又闹了一场。对于他们的婚姻,李诚家里当初一致反对,现在虽然悦悦都六七岁了,但老父母还是不太接纳这个儿媳,隔三差五地在李诚耳朵边念叨些袁英的种种不是。

    “当初我和袁英结婚更多是出于同情,她长得不好,年龄那么大,又不是处女,在我之前,她有过男人,还染上了阴道炎。”

    李诚在课堂上就说过太太不是处女之类的话,但他是为了表明自己是堂吉诃德一样的骑士,捍卫的是理想和骑士精神,对于现实,是应该掉过头去不看的。唯其不正视现实,捍卫理想的行动才显得悲壮和可歌可泣。

    香兰上大学时就觉得李诚有些病态,现在更是加上了点嫌恶。她冷冷地说:“你不能为了讨好别人而侮辱自己的太太,你不是说要尊重自己的历史吗?你这么侮辱她,我只是觉得你很没有修养与人品。”

    雪一直在下。车停滞在街道上,只能缓缓爬行。一个老乞丐敲了敲车窗,托着一个铁皮碗。李诚把车窗按下了一条缝,狠狠地骂道:“妈的,你想找死!”乞丐转身走了,他关好车窗,气愤地说,“这些人就该死。他们是社会的虫子,人类的垃圾。他们这么没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对付这些人,就应该狠一点,用根鞭子抽他,他才会有一点做人的上进心,社会越惯他,其实是害了他。”

    “我真是为师母感到悲哀。”好一会儿,香兰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对她挺好的。”李诚似乎有些委屈。他自认为很难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在各方面,他无不做得尽善尽美。当年他和袁英读博的时候结了婚,袁英快毕业的那一年怀孕了。学校照顾他们,给了一间宿舍让小夫妻俩住下。袁英挺着个大肚子去做实验,他总是陪着。袁英特别能吃,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夜,他常骑着自行车,拿着个小塑料桶,去学校旁边的巷子里买骨头汤炖玉米棒子。买回来,他自己从来不吃。早上,天还不亮,他就骑着自行车去买早餐。袁英有时胃口不好,他就拿个勺子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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