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到此,忍不住又看他一下,他刚才明明听见了她惊喜地叫向洋,此刻却什么都不问,还帮她打掩护,跟程爸程妈说她是贪看花车跟丢的,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真够腹黑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此人要小心,要小心此人,沈意意心中念念有词。

    其实,这回腹黑的是她,她还真的冤枉了莫亦非。莫亦非没错是有满腔疑问,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并不是因为腹黑,而是因为教养。

    莫家的家教很好,除了教育孩子们要低调做人做事以外,还要充分尊重别人的隐私。不该问的不要问,人家想说时自然会说,人家不想说的事你问了不外乎两种结果:要么沉默,要么骗你。但心中讨厌你不识相是一定的。即使是对程苏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莫亦非也坚持这个原则,童叟无欺,并不因为她小就会违反。

    张爱玲就曾说过中国人因为缺少私生活,所以个性里有一点粗俗——“事无不可对人言”,不能说的似乎就是为非作歹,如果不是,守着那些不必要的秘密干什么?

    莫亦非虽然没看过张爱玲的书,每个人都可以“有事不对人言”的权利却是从小就懂得的。

    所以说,沈意意有时候也是挺想当然的一个人,而且这种想当然是先把别人往坏里想。当然,这不光是她的毛病,也是很多现代人的毛病。

    对沈意意来说,看待别的事情或别的女人都还算客观,看待男人的话,因为受着初恋的恶劣影响,心灵扭曲的沈意意童鞋一般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先把你往坏了想,以后如果我错了,那是惊喜;如果我没错,你看我不是早说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莫亦非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他也还是个雄的不是?往坏里想没错儿!

    现代都会的女性,什么样的都有,象沈意意这样的女人,也算颇具代表性——在感情上受过点伤,不敢再相信男人,可是不相信男人也就等于不相信爱情,没有爱情,生活又好象缺了一个大洞。

    于是纠结得快把自己头发扯光了:爱吧又不敢投入,不爱吧又寂寞难耐,只好犹犹豫豫跨上一只脚进入爱情的门,另一只脚却又迟迟不肯进去,生怕再次兵败,先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虽然懂得保护自己,却也失去很多乐趣。总之,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真是做女人难,做二十九岁的女人更难,做十三岁的女人,却原来,也不容易啊!

    此刻心中有鬼的沈意意就正在胡乱揣测着有没有被莫亦非看出什么。其实大可不必,这份怀疑,莫亦凡不但不会问出口,也不会八卦地到处说,最后只会烂死在自己肚子里而已。

    后来沈意意才知道莫亦非的为人,也明白自己曾有过的偏见,是草木皆兵,应该拿来批斗的。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酒店。

    那天沈意意在乌节路上看到的人,确实是向洋。她和莫亦非都没有看错。

    向洋是陪爷爷和奶奶去新加坡看望姑姑的,那天晚上心情烦闷,就一个人出去乱走一气。

    因为他也想起了一年前和沈意意一起渡过的唯一的一个春节。他曾经以为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春节,他也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可以拉近的,只要他够努力。

    可是人算总也不如天算,此刻一切都已成空,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喧闹的人群中向洋孤独地走着,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心爱的女人。

    以前,学建筑的向洋到各地旅行时,主要就是参观他感兴趣的建筑,从外形到内部结构,结合手中事先准备的数据资料分析体会。

    参观之余,有时候会用相机拍摄,有心情有时间时还会坐下来画草图。但是这些出行基本上都是和父母或男性同学作伴,有时也独自一人,因为对于外行来说看这些毕竟比较枯燥,他父母从事的是建筑和绘画,同学又是本行,才可以合得来。

    去年春节也是他唯一一次和一个女孩子两人单独出行。有时候碰到他感兴趣的建筑,他也想象往常一样停下来细细研究一番,却又怕沈意意不耐烦,所以并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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