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禁区



    在祝如是短短十六年的人生里,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更别说类似于去禁区探险一类的事情。哪怕只是触及了规则的边缘,她总会立刻会想起一个场景,一个缠绕她十余年的噩梦。

    最开始浮现的,是父亲愤怒的脸。父亲向来是冷冰冰的,沉默无言的,那天的父亲却一反常态,如同被愤怒灼烧了一样。她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只记得父亲粗鲁的错拽,母亲小心地询问父亲要带我去哪,可母亲没有得到回应。

    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车上很冷,小小的祝如是坐在后座,哭着,喊着,问爸爸要带自己去哪。父亲也如天空一般阴沉沉的。

    直到他在地下车库里停了车,拽着她上了电梯。电梯上有人好奇地看她,似乎在与父亲攀谈。祝如是什么也听不见,哭得脑子里只剩下杂乱的、无意义的轰鸣。

    电梯门打开了,于是暴力的拖行接踵而至。祝如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的暂时失了明,还是父亲根本没开灯。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有一只大手拖着她,引领着她,向无边黑暗。

    在这黑暗里,许是哭得累了,她竟然沉沉睡去了。

    祝如是是被痛醒的。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掺杂在一起的针管和电线,密密麻麻地叫人看不清楚。祝如是努力眨了眨眼,才看见不远处摆放着一台台机器,显示屏争相闪烁着,迷了人眼。

    她再往上看去,上方是大片的玻璃,围绕在四方。顾瑛箬环视了一周,幽暗的灯光里,隔着玻璃,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上面,顾瑛箬试探着喊了句:“爸爸?”

    回应她的,只有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和身上无穷无尽的痛楚。

    太痛了,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相互斗争着,一波连着一波,痛楚连绵不断。她想哭,却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于是她在无边的痛苦中,又晕过去了。

    最后一眼,她终于认清了玻璃后的那个人。是父亲,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眼睛瞪得很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不到在喊些什么,他挥舞着双臂,绕着玻璃房走来走去,状似疯癫。

    迄今为止,父亲再也没有带她去过那里,她甚至没分清这样的场景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说,那只是她的一场噩梦。那以后她很少再敢惹父亲生气。只是难免小孩子会有些脾气,大多数时候父亲只是冷着脸看她,一言不发。但只需要父亲瞪她一眼,她便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哭闹。

    对父亲的恐惧仿佛与生俱来,以至于她不敢再去挑战父亲的权威。自幼起便每日苦读,不敢玩乐。来过的家庭教师无一不对她赞不绝口,夸她聪明努力又上进。她总以为,自己变优秀了,父亲便会高兴,不会苛责自己。只是哪怕至今,她也从未见他对自己笑过。

    除了那一天,他兴奋地振臂欢呼,笑得如同疯子。

    或者说,除了那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只余下茫茫一场空,与无穷无尽的恐惧,日日夜夜不断侵扰。

    此刻的她却搭乘上实验楼不断攀升的电梯,三十三层的按键发着幽蓝的光,显示着她即将到达的地方,那是学园不许学生进入的地方,那是禁区。

    当电梯到达第十一层时,却猛然停下了,电梯内的电子屏幕闪烁起来,伴随着“上升需更高权限,请对准指示点开始虹膜识别。”的提示音。

    祝如是被吓了一跳,还是根据提示进行了虹膜识别,与接下来的声纹识别。出乎她预料的是,竟然都一一通过了。她的心跳却随着这一个个识别,不断提速,她正在前往她不该去的地方。可内心似乎有声音在指引她:“上去看看吧,去最高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