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第2/3页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尤其“小门小户”四个字把开始说镯子好看的花纭也影射了。花纭想为张夫人分辨两句,此时紫阳端茶过来,朝花纭递了个“不要”的眼神。
“你!”张夫人蓦然看向容荣,她哪想到自己后院里的那点破事被容荣拎到太后面前说!奈何人家是高门贵女,她敢怒不敢言,咬紧了下嘴唇攥紧了拳头,哼哧半天也吐不出半个“不”字儿。
容荣得意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舒坦地靠上椅子背,道:“要妾说啊,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新厌旧,越是泥垢里出来的泥腿子,越稀罕能装清高的。妾给张夫人支个招,你哪天把金钗绫罗都摘了,穿个白色素纱往那一站,张潮一往跟前凑就把他往外推,一来二去啊,他不得被你捏得死死的?”
容荣对面的女人有一个说:“瞧荣姐儿这话说的,就是演风光霁月也得有那个资本啊!要是人老珠黄的,穿个素纱站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披麻戴孝呢!”
霎时哄堂大笑。
而被嘲讽的中心,正是春日里刚生产完、一脸憔悴的张夫人。
花纭意识到从这群女人刚坐下,三言两语过来就会拐到相互之间的比较与嘲讽之上。她们乐此不疲地鄙视从寒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讽刺她们的审美,贬低她们的容颜。可这对于一个女子,一个刚做母亲的女子,无疑是一场毁灭。
花纭再也做不到面对如此乌烟瘴气还袖手旁观,她将手中茶盏往托盘里一扔,滚烫的液体就洒出来,还有两滴溅到了容荣玉鞋上。
容荣啊地一声,拿手帕心疼地去擦玉鞋上的水渍。
“哀家还以为姐姐能有多么超凡脱俗,竟也是个会心疼珠宝玉器的凡夫俗子,”花纭登时严肃起来,睥睨阶下那群命妇贵女,沉声道,“诸位若想叙旧,哀家高兴,也愿意与各位道个天长地久。但自打你们落了座,就片刻不停地相互嘲讽、攻击,哀家的坤宁宫就是给你们炫耀的戏台子吗?”
话音未落,四座都警醒地跪在地上。
花纭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诸位若还闲得五脊六兽,不如回府抄抄四书五经,跟圣人们好好学学何为‘与人为善’。一个个的嘴杀人不见血,哀家瞧了就恶心。紫阳——送客!”
容荣第一个喊:“太后娘娘恕罪!”
花纭根本没离她,站起身就拂袖而去。
—
晚上,花纭还在为白天的事烦心,那些充满优越感的嘴脸让她看一眼就想呕个干净。紫阳劝她吃些晚膳,花纭也就稍微夹了一口,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沈鹤亭原本站在门外,想等花纭用完膳再进。紫阳劝不动花纭,只得无可奈何地朝沈鹤亭递眼色。他不明原因,在殿外给花纭行了礼才进坤宁宫。
紫阳识趣地退出,招呼其他侍女太监也一并退出。
虽然沈鹤亭从未承认自己就是花纭的师哥,但经过那沉默的一晚,他们二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花纭会当沈鹤亭是自己的师哥,沈鹤亭也会在主仆的界限之外,稍微多关照一点花纭。
听紫阳说花纭心情不佳,沈鹤亭从宫外带了她小时候爱吃的桃花酥,想着多少能哄哄小太后。
沈鹤亭没把门关上,走到花纭身边,躬身从怀里取出包裹严实的油纸,解开绳结露出里面碎掉一半的桃花酥。他失望地叹了一声,抱歉地说:“店家都答应奴才了,这么裹的肯定碎不了。奴才还把它放在心口,怎么还是碎了一半……”
花纭闻声,望向油纸包里的桃花碎渣,不留情面地说:“因为你笨。”
“娘娘说的对,奴才确实笨,”沈鹤亭捧着油纸送到花纭面前,“既然碎了,那就不要吃了。可惜了这挽肆堂的桃花酥……宫里可做不出来这味道。”
桃花酥的味道勾人鼻尖,花纭拾起一块稍微完整的咬了一口,清甜中带着绵绵的酥软,入口即化。小时候靖州也有一家挽肆堂,她经常让嬷嬷替她买,吃出了蛀牙。好不容易换了新牙,母亲也不让她吃甜食了。
得亏后来师哥隔三差五地帮她买,两个人一起爬到房顶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桃花酥。
花纭将那碎了一半的桃花酥举到半空,桃花酥遮挡住一半的月亮,月光轻轻地落在她眸中。沈鹤亭不错眼珠地凝望她的眼睛,仿佛在欣赏比明月还让人难忘的风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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