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一月,青城。
往年这个时候不过刚刚入冬,今年却已然北风凛冽。满城的乔木也感知了这份寒意,早早退却了绿衣,偶留些许枯叶挂在枝头乱颤。放眼望去,大片光秃枝桠在风中杂乱起舞。
孟颜夜里就没睡安稳,早晨起来更是昏昏沉沉,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约莫是昨日押镖回程时淋了场大雨,若不好好休息恢复,怕是会愈发严重,但她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太过柔弱,思来想去,还是简单洗漱下,也顾不得用早膳了,空着肚子匆匆赶去了德武堂。
思行堂,德武堂,位于江府西侧,由江家已故家主江朔成立,至今已近四十年,旨在给江湖上年轻人学习文武的机会。如若想进入江家受学,不论男女,须通过每两年举办的评测,通过后可入江家,无需行拜师礼,两年后可留在江家谋职,亦可出江家自行谋取生路。在这两年期间,学子须服从江家管教,首年需跟着夫子学习文武,次年则可不定期参与江家产业事项,当然也会获取相应酬劳。
话说思行堂和德武堂成立后,学子选拔公正,教导夫子则德才兼备,种种操作则让江家在短短几十年内声名鹊起,各路年轻人纷纷而来。现如今,江家已成为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世家。
眼看快要迟到了,孟颜疾步走到德武堂门口,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容教习。“怎么走路的?”容教习呵斥道,抬头看到面色苍白的孟颜,语气缓和了些:“生病了?脸色这么差。”孟颜有气无力地回应说没事,容教习见状,不由分说让她回住处休息,只道自己会帮忙同今日的武习夫子告假。
等孟颜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房间的窗户尚留一丝缝隙,雨打窗户的声音不绝于耳。“你醒啦?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好吃的!”同室的崔芸走过来:“容教习请大夫过来看过了,你感染了风寒,这可是我特地拜托朱婆婆做的养身汤,你先喝完它,等下再把药吃了,很快就会好啦!”孟颜接过还温热的红松茸鸡汤,心里一阵暖意,刚想开口就被崔芸制止了:“别谢啦,我们俩还计较这个!对了,今天你没去明膳房,朱婆婆可惦记着你呢,刚还说明早会炖红枣银耳羹,要是你明天不去的话,让我到时候给你带一碗。”孟颜笑了笑:“替我谢谢朱婆婆!”崔芸给她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打趣道:“看你这样,哪里是能吃苦的学子,分明是个矫弱的大小姐!”孟颜反驳道:“都跟你说过啦,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着凉就容易生病,不过这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知道啦,啰嗦…赶紧趁热吃吧,对了,我去看看药煎好没。”崔芸转身拿了把伞,推开门走入雨中。
崔芸也说不上来,就是对孟颜有天然的好感,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崔芸知道孟颜是个要强的性子,凡事都不肯认输,文武学业都十分用功。孟颜提过自己祖籍平潮,离青城不过几十里的一个小城,父亲在酒楼里做工谋生,家中还有一个弟弟。至于为何来江家求学,孟颜只道跟家人闹了些不愉快,其他并未多言。崔芸相信孟颜对她据实以告,但却也有疑问压在心底,来江家求学的人大多两类,一类家境普通,学成后可留在江家或到其他大家族做事;一类世家子弟,既能结交人脉又能有所学。按理说孟颜应该属于第一类,但她对钱财看的不重,对于日后能否留在江家做事也不甚在意。崔芸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她,万一有自己能帮上忙的,也定会全力相助。
荣兴堂,江家家主议事的正厅。江夫人带着贴身常嬷嬷和两个丫鬟站在屋檐下,用帕子抚了抚袖上的雨渍,不满道:“宗主傍晚刚回,容教习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宗主喘口气吧?”管家何进在一旁连连附和:“夫人教训的是,宗主此次出门着实辛苦…想来容教习定时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应该快出来了,夫人您再稍等片刻…”话音刚落,容教习推门走了出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江夫人,立马上前抱拳行礼。江夫人心理明白容教习和周教习算是德武堂和思行堂的元老了,文武夫子可以常换,两位教习近二十年来却从未有过变动,刚刚也只是过过嘴瘾,如今容教习规规矩矩的行礼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容教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吧。”容教习恭恭敬敬的道了是,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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