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斩降卒首示众

    王平？！

    副将王平首当其冲，李兴昂一眼就认出了他，还险些惊呼出他的名字。

    一怔之间，金帝对李兴昂低语：“李将军，昨夜带领降卒到你府上作乱的，是不是此人？”

    李兴昂瞬间明白了金帝的用意：金帝想彻底清算昨夜围攻将军府的人，以儆效尤，并借此来试探自己是否对瑰兰降卒还怀有旧情。

    于是李兴昂面容坚毅，铿锵答道：“启禀陛下，正是此人。”

    话音刚落，金帝的身后突然站出一名彪形大汉，名唤钱锡络。

    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头戴银月盔，身穿锦袍甲，手举一柄白虎牙刀，指着王平咆哮：“王平！你可知罪？既已归降，为何还要夜袭李将军的府邸？莫非尔等从未有过臣服之心，是迫于李将军率先弃暗投明，才为了苟且偷生不得不降？”

    王平边听，边缓缓抬起被枷锁压低的头，他的脸上沾满血污和泥土，凌乱的须发咬进嘴里，贴在唇边，“少……少说废话，要杀……便杀……”他喘着气，虚弱地狂笑，“我知……知你老娘的罪……狗贼……”

    “你！”钱锡络见王平出言侮慢，不由得勃然大怒，挥起白虎牙刀就要向王平砍去，但转念一想，金帝在场哪轮得到自己莽撞？于是挥刀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

    “住手。”金帝喝住钱锡络，转而对李兴昂道，“李将军，这些私自行动的降卒，有谋反之举，按大金军纪当斩，但念在他们是你的旧部，就交由你发落吧。”

    李兴昂拱手弯腰，行奇拜礼，道：“无以规矩，不成方圆。他们既已归降，便是大金的士卒，不宜区别对待，触犯了军法便依军法处置即可。”

    “啊？”王平吃惊一叹，双眼通红，“李将军，数百条人命……何至于此……”

    李兴昂直勾勾地看着王平，二人对视，默不作声。

    钱锡络大手抬起，振臂一挥，高声道：“二百二十九人，悉数押上来，依军法行刑！”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呼啸而来，随风而至的，还有一大批被刑吏押运着的降卒。

    新押上来的二百二十九人，加上王平，排列成规则的23x10的矩形方阵。

    而后，二百三十名刑吏同时踹向二百三十名降卒的膝盖，使其乌泱泱地跪倒，发出痛苦的嚎叫。

    风云突变，夕阳余晖被吹得四散飘荡，如破败凋零的花瓣。

    军营里的一切逐渐变得凄厉而压抑。

    李悦呆滞地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只觉得如游戏般虚拟，似梦境般恍惚，她的脑海里在反复放映这二百多人被斩首时悲鸣遍地，血流成河的画面——虽然这一切还未发生。

    “没关系，各个世界有各个世界的规则，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一个人惨烈地死在我面前，是悲剧；一群人惨烈地死在我面前，是数剧……没关系的……”自我安慰完毕，李悦闭上双眼。

    闭上双眼，还是能看见这些头颅低垂、跣足散发、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的体无完肤的降卒在扑棱，像断翅的蜻蜓般扑棱，像折翼的彩蝶般扑棱——一定会有一只高傲的公鸡在高处玩味地俯视，然后啄一口，嘬一下，咽到腹中消化——于它而言，摧毁一条性命与摧毁一百条、一千条性命无异，不过头点地尔。

    睁开双眼。

    待斩的降卒们，似乎都一样，目光空洞，瞳孔无神，面色苍白憔悴，蘸着汗渍和血污，流露出绝望的惧色。

    待斩的降卒们，似乎都不一样，有的年轻，有的年迈；有的文弱，有的粗犷；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有的方脸，有的圆脸；有的肤色深，有的肤色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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