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
“言言,听话……”他好脾气的哄道,指腹卿然拭去她唇边的血迹,眼神复杂而不舍。
无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唇角艰难的扬起,粲然轻笑着握住他的手。
“放心,如果我们注定无法走出这里,那么,我会亲手杀了你。”明明是具有威胁意味的话语,此时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情人间最甜蜜的呓语。
生不同衾死同穴。
我们这种一脚踩在棺材里,一脚踩在监狱里的人,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华丽而奢侈的幻觉。
“呵,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银笑得有些无奈,本以为自己情商低的可以,这个女人,则是完全没情商。
可他心里很清楚,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刚刚那一番话。
“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死之前挖个坑,先把你放进去,然后再自己躺进去,握着你的手,陪你一直睡下去……”
语调平静,表情释然,好像她说的不过是早餐吃面包时一定要记得加上荷包蛋,这样才健康,一类的无关痛痒的话题。
“但是如果我们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无言顿了顿,认真的扬起脸,看着他,自顾自的笑笑,扳开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块木板。
原本剪裁有致的和服被她撕成一道道,仔细检查过他的伤势,凭着多年来的实战经验,可以确定他断了一根肋骨,所幸断骨没有穿透胸膜,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之所以会吐血,只怕是因为地震时移动中伤到了内脏。
当无言费力的替他包扎好,银的脸色已然苍白到极点,英挺的额上布着一层冷汗,表情甚是隐忍,从那紧拧的眉心,她可以判断出他刚刚半生不吭时,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如果,我们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呵,言言,你到底想说什么?”银凝望着那张被寒风吹得两颊通红的小脸,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微微弯起,浅浅的笑着。
生平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可是,自己居然连半点气愤都没有,相反,有种超脱于痛苦的幸福,是因为,临死之前有深爱的女人陪伴吗?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会死,都没有半分恐惧,与遗憾。
如果非说有,那就是这个女人,他不希望这个女人与他一同葬送在这个地方,他不要像曾经她说过的那个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般,要与她一起,同归于尽。
“先别说话,银,那么多次,我相信你,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请你相信我!”无言看了眼天边绚烂的霞光,如血的夕阳落进眸中,竟是那般刺眼。
茫茫大雪远远望去,皑皑一片,泛不起半分生机。
她知道他的打算,诚然,换成她一个人下山去求救的话,或许,她会有获救的可能。但是,放任他一个人,失血过多,呆在冰天雪地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心里十分清楚!
也明白,她本就孱弱重伤的身子,几乎不可能拖着一个比自己伤的更重的大男人,逃出生天。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绝不放弃!
“言言,你在说笑吗?这里,已经没知觉了……”银指指自己的左腿下部,淋漓的鲜血将他黑色的裤管染成了紫黑色,看上去,着实触目惊心。
无言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当时场面极其混乱,但她确实看到了。
石块轰隆隆滚下来,马上要砸到她头上的那一刻,是他欺身而上,用后背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结果左腿不幸卡在缝里,伤到了骨头。
“我背你!”
不待他拒绝,无言两手扶起他,反身倒扣在背后,努力控制着力道,以免不小心碰到他的胸口,致使那根断了的肋骨再度移位。
就这样,无言咬紧牙关,背着一个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半头的男人,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的前行着。
脚下穿着木屐,每走一步,艰难的像是在锋刀上行走。
鲜血,肆意淋漓的流,铺天盖地的撕裂痛楚滚滚倾来,窜遍身体内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凄厉的尖叫着,哀嚎着。
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弱,无言慌得心肺揪成一团,像是,所有的骨头都在一瞬间被人强行抽离,夹带着皮肉,残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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