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二

    宜妃瞧瞧佟佳皇贵妃，笑着说道：“既然臣妾敢说，那就这些事情皇贵妃娘娘自然早就想妥了，太后只问娘娘便是，臣妾粗鄙简陋，哪里能安排这样细致的活儿？”

    宜妃这样说自然是为佟佳皇贵妃抬轿子，只是她素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会子她既然为佟佳皇贵妃说好话，自然是洞察了太后与太皇太后心意了的。

    佟佳皇贵妃是已故孝康章太后的嫡亲侄女，按理说作为大清朝皇后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但是玄烨执意不肯立后，所以太皇太后与太后一直觉得对佟佳皇贵妃多有亏欠，所以如今宜妃的这番话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初瑾见状，心中更是觉得苦闷不堪，紫禁城中人人都有依靠，温僖贵妃依靠她那庞大的家世，佟佳皇贵妃依靠着太皇太后与太后的垂怜，宜妃依靠着五阿哥与太后，就连玉淳，现在都攀上了佟佳皇贵妃。

    紫禁城就好像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包揽在其中，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可偏偏她还要看着紫禁城中的一干人演戏，如此，更是觉得一点乐趣都没有。

    佟佳皇贵妃倒是笑吟吟地站起来，先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子，这才说道：“臣妾等人已经安排好了，太后只管瞧着乐就是了，臣妾早就吩咐大家将自己擅长的报了上来，然后根据每个人擅长的组织了节目，太后看看便知道喜欢不喜欢了。”

    太后笑着点点头：“那就开始吧，哀家倒是颇有些期待了。”

    第一个节目是安嫔跟熙贵人的琴箫合奏，安嫔弹古琴，熙贵人演奏的是《清平乐》，倒也颇为入耳，太后赏了一对金果子。

    第二个节目是温僖贵妃的独舞，当年温僖贵妃就以一曲赤练舞名动京师，今日初瑾亲眼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温僖贵妃在紫禁城中养尊处优惯了，身形已经不复少女时的轻盈柔韧，舞动起来微微有些凝滞，但这也不妨碍她博得了阵阵的喝彩声。

    太后看得频频点头，把自己手腕上的雪珠赏给了温僖贵妃。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都很出彩，妃嫔们本就是从小被悉心教导的，此刻更是刻意讨好太后，所以无不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期望能够逗太后展颜一笑，同时也能给玄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初瑾一边看着节目，一边自斟自酌，倒也颇得有趣。反正她早就因为身体有恙为理由推辞了演出，这里自然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她也只需要好好欣赏便是了。

    可是，等着太监通传之声响起的时候，却让初瑾侧目而视了，“下一个节目，淳嫔娘娘清唱一曲《采桑子》。”

    玉淳的声音本就是脆脆爽爽的，她的歌声颇为清妙，寻常女子难以匹敌，只是她平日里很少唱歌，所以大家也难得欣赏到她美妙的歌喉。

    但初瑾却是知道的，玉淳说话声音都如此悦耳，若唱起歌来自然会艳惊四座。

    果不其然，她站在厅中乍一亮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是清唱，所以管弦丝竹声也停了，不过这样也好，越发衬得她歌喉清越婉转，沁人心脾。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这曲《采桑子》描述的是春日游人散去之后西湖的美妙景象：白日花开竞艳，待游人散去之后，西湖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此时站在西湖边欣赏景色，只见满面湖水上落红狼藉，此时细雨蒙蒙，却见一双燕子缓缓归来。

    这样一曲清雅的小调倒也颇为应景，没有刻意的俗艳，也没有赤裸裸的歌功颂德，倒也让人觉得不俗。

    初瑾眼看着太后脸上露出了颇为赞赏的笑容，又见玄烨也频频点头，便知道玉淳今日的亮相果然是大获成功的。

    玉淳一曲歌罢，玄烨便亲自赏了她一杯玉楼春酿喝，玉淳含笑领了，一饮而尽，娇羞的脸上浮起一朵红云，在红烛光中越发显得人比花娇，人比花俏了。

    至始至终，初瑾都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漫不经心地看着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热闹都是别人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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