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万般皆命

见状，洛云仰头一笑，她的容貌和洛昭然有六分相似，剩余的那四分不同，便是如此的癫狂之态。

   “莫怕，人彘此种，太过血腥，即便你受的住，本宫还怕自己看不得呢。”

   刹那之间，杨听泉觉得身后有一股寒意直上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臣，斗胆问殿下，是何意......”

   洛云不再作答，闭目无言，她口中念着佛经，心里想的却比无间炼狱还要怖上十分。

   ......

   今日正是大暑，整座皇宫都被闷热压的死气沉沉。

   顾城先是去了一趟乾清宫没找到洛昭然，之后又去了金辰殿找，没找到的同时还顺便又被顾怡给骂了一通，现在刚到太极殿，见到了在廊下避暑躲懒的星回。

   “顾大人。”

   星回站起，福身行礼。

   顾城颔首回礼，朝着殿内一扬下巴，问：“昭然在里面？”

   星回摇头，“不在，主子和户部的李尚书议了两个时辰的岭南旱灾，发了好大的火，一怒之下，将李尚书手底下的几个左膀右臂全部下了诏狱刑讯，就一刻钟之间，说是天太热，要去宫正司里凉快凉快，还不让我跟着。”

   “去宫正司凉快？”顾城失笑。

   “谁晓得呢。”

   星回想到洛昭然这半个月来，和那些狐狸祖宗似的朝廷官员们斗法的样子就气愤不已，火道：“那帮官员个个阳奉阴违，可恶的很，表面上装得恭恭敬敬，暗地里瞒天过海，将赈灾救命钱贪污的干干净净。”

   “今早在东华门见到了子毓哥，听说岭南那边已经开始吃人了，灾民要么往边界城池流窜，要么就落草为寇，烧杀抢掠？”

   星回点头，叹道：“是啊，当地官员不作为，京都官员只想贪，受苦的总归是百姓。主子为这事，都快愁死了。”

   “行，那我去寻一寻她。”

   “欸，好，您慢行。”

   ......

   宫正司，暗牢

   此处是常年刑狱，阴湿寒凉，彻骨冰冷，可比作严寒冬日，的确凉爽。

   洛昭然盘腿坐在一张破败不堪的莞席上，一身价值连城的华服锦缎的裙尾就这样被毫无顾忌的拖在地上，染了一层的泥沙，她身上饰品繁多，这一身的珠光宝气和雍容华贵的样子和暗牢格格不入。

   她就俯身在一张矮凳前，手下垫着厚厚的一沓纸，手中执笔，聚精会神的在写什么东西。

   “那些官员安逸的太久，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殿下若想改变局面，可是一项大工程啊。”

   对面是一张茅草榻，张显光正靠坐其上，他的衣衫干净，面色也尚可，唯独那一双腿无力的悬空在榻沿边上，脚筋被尽数剔除，此生再无法行走。

   洛昭然的眉头紧紧皱着，咬唇，抬眸问他：“你方才说，你的这个办法能让京都官员都自觉出资赈灾，可京都官员解决了，地方官员依旧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洛昭然与他们周旋了快半个月，若非不行，她是真想干脆直接将这群蛀虫全部给判了枭首了事才好。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羊毛出在羊身上。”

   洛昭然停了笔，低下头看着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京都官员的各方势力关系，只觉得无比疲乏，泄气道：“就怕一下拔得多了，羊变成了狼，回过头反咬我一口。”

   闻言，张显光低低笑出了声，“说了这么许多，奴婢还没来得及问殿下呢，您是怎么会想到来找奴婢打听这些？”

   “我......”洛昭然无奈的垂首，“实在是没法子了，岭南那边的百姓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这半个月，她平均每日都要动三次火，叹十几次气，前日晨起梳妆时，发间一下多了十几根白发。

   看着这般摸样的洛昭然，张显光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沉了下去，他自认贪婪，但有两样钱从来不拿一分一毫，一是科举之资，二是赈灾之款。

   “奴婢的主意，殿下愿意信？邓兮可是毁在了奴婢的手上。”

   洛昭然浅笑，抬手指了指他的腿，平淡的说道：“你这双腿，就是我给邓兮的交代，至于其他的，是你们的私仇，我不掺和。再说了，你说的话，我心中自有分辨，不会尽信亦不会轻弃。”

   张显光低头，笑了好一会儿，双手撑榻坐正了一些，掩嘴轻咳了两声，说：“徵馨现在依靠殿下而活，生死也全在您的一念之间，单凭这一点，奴婢便绝不会欺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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