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雀在后
闻言,张显光连忙磕头,一面磕还不忘一面表忠心:“奴婢不敢,奴婢万死不敢!陛下忘了吗,奴婢七岁上便随侍在陛下左右了,事事以陛下为先早已成了习惯。”
“当真?”
“奴婢是挨了一刀的人,无儿无女的,陛下便是奴婢唯一的倚仗。”
昌平帝笑了一声,满意点头:“如此就好,无牵无挂的人,朕用着最安心。”
话落,乌木窗棂外,几声惊雷骤然响起,狂风飒过,密雨倾盆。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四方天地在刹那之间便立时昏暗了下来。
要变天了。
......
与此同时
乾清宫,西殿小佛堂
洛云依旧是那一身白稠雪缎的禅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捻动着那一百零八颗金丝楠木念珠。
殿门被轻轻推开,又被合上,进来的是当初在凤仪宫的那个黑袍人。
她撩袍屈膝,恭敬下跪,双手交叠,轻触额间,俯身叩拜。
一段佛经唱罢,洛云轻掀眼皮,微启薄唇:“来了。”
“臣,恭请镇国长公主殿下金安。”
“嗯,既还是来了,那你就需得时刻注意着。那孩子像极了本宫,心思重,筹谋深,决计不肯受人半分掣肘,但同时她身上也有本宫厌恶的弱处,你或许可从此处入手。”
黑袍人应了声是,那烧灼的嗓音就像是用刀去划墙壁,夜深人静时听起来,更是瘆人,“昭和公主最重情义,臣都明白。”
洛云再次闭上眼,叹出一口气,说道:“宫正司先启,这是本宫未曾想到的。不过也好,邓家快完了,就全当是让他们在临死之前为本宫再做一桩善事罢。”
“殿下安心,这回咱们收的是渔翁之利,您就端坐岸上,且看他们鹬蚌相争便是。”
“冷宫的舒妃,你瞧着可还有利用价值么?”
“回殿下的话,臣觉得或许她可以......”话说一半,黑袍人便觉不妥,匆忙请罪:“不,殿下恕罪,臣失言了,此番话不可说。”
洛云却不在意,摆了摆手,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是。”
黑袍人躬身一礼,说道:“昭和公主自幼受殿下教导,为人做事都极其自信,可自信过了头便是自负。舒妃被打入冷宫的那一日她曾带着星回,亲自去问了女官们的身契,并且还给了救她性命之诺。臣是想......”
“不可。”
洛云出言打断,“本宫告诉你,别想着用这种低劣的招数去骗她。她是在皇宫大内里长起来的,朝政诸事与后宫争斗从小看到大,无论是摆在明面,还是藏在暗里的明枪暗箭都射不中她。你这样不把她当回事,只会让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抵上你的脖子,要了你性命。”
黑袍人沉寂了一瞬,“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她与本宫学了这么些年,每一样都极好,唯有“情义”二字始终是拿得起,放不下,故而,成了她致命的软肋。”
“殿下的意思是......”
“攻心为上。”
......
......
几日之后,黎全的死就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初落水时尚能泛起一阵涟漪,旋即便被群鲨吞噬,咬下血肉,化为齑粉,尽归虚无,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这几日,朝堂、后宫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司礼监非常安分,内阁不再死谏,连锦衣卫手里的案子都少了许多。
可在一场一场的秋雨落后,冬日的凛风吹来之时,土壤的气息钻进鼻腔,总还是能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洛昭然孤独一个人,迎着风,站在寝殿外的白玉阶上。
星回从身后走来,披了一件大氅在她肩上,关切道:“主子您怎么了?自从杨姑姑和安尚仪来了之后就总是闷闷不乐的。”
洛昭然笑了笑,对她的问题却避而不答,“什么时辰了?”
“才辰时,今日百官休沐,不必去翰林院。要入冬了,外头冷得很,主子,咱们回屋去吧?我给您煮茶喝。”
洛昭然抿着唇,摇头,片刻后说道:“星回,你去找仲阳,让他出宫帮我递张帖子吧。”
“递帖子?谁家啊?”
星回有些诧异,洛昭然从来不喜与一众官眷交谈盘桓,平日里相交的只有顾家和安家的两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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