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醉翁之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锦瑟本就极为容易多心，加之冯素鸢这般说辞，原本酸涩的内心更甚了。

    郁结难舒，好似堵在了胸口一般，裴锦瑟叹了叹息：“怠慢？便是正眼瞧着，都不瞧着本主一下，好妹妹，如今可就只有你与我说说话儿了。”

    父母皆不在，初入宫时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此时的落寞与狭隘。

    许是裴锦瑟自己也不觉得，可连身边的侍女都慢慢察觉，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裴锦瑟自己始终不自知。

    见其这般无助，冯素鸢瞬间来了兴致。如今自己没什么依靠，慎贵妃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当初韩珵莹驱使自己的时候，冯素鸢都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在慎贵妃麾下，她自然不会奢望太多。

    再者想起那夏侯婼，不过是草包一个，自己三言两语便将其打发，如今却又十分信任冯素鸢，当真前去寻了柔贵嫔。这一切似乎都在冯素鸢的掌握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宫中最为暗潮汹涌之事。

    或许，从前自己在畅音阁所受的屈辱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不公都积压在心底，想着自己的种种遭遇，冯素鸢心中悲恸。

    原以为做了宫嫔，便可有一席之地，可如今身在其位却也没见得风光多少，反而所受的屈辱，让她再次绝望了起来。

    凭什么，那些养尊处优的嫔妃可安然度日，享受着锦衣玉食被人众星捧月一般的伺候着，可自己呢？父母尚不知是谁，自小孤苦伶仃，若不是有人收养学了这一身本事，只怕早早的便饿死街头了。

    可为何，苍天这般不公。自己同样身为人，却同人不同命。冯素鸢恨，这种恨意在冯素鸢的心底生根发芽，她蠢蠢欲动，等待着的是她自身的救赎，不愿在此沉浮，不愿只做一根蒲草。

    便是微乎其微的浮萍，也要有着轰轰烈烈的一生，便是死，也要死得高贵，这卑贱之躯，早晚要弃了！

    “若是瑜小主不嫌弃妾身份卑微，妾愿事事以小主为尊，只是妾心疼小主如今有着身孕还这般委屈，这世间还有这个道理不成？若是小主允诺，妾定会念着小主的知遇之恩，维护小主与小皇子。”

    冯素鸢说的天花乱坠，可字字珠玑都说进了裴锦瑟的心中。此时的她，只觉得孤立无援，便是轻微之风，就可将其大厦倾倒。故而，冯素鸢的出现令裴锦瑟心生感激，或者说这原本的孤独有了着落，心中的悲痛也瞬间有了寄托。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呢！”裴锦瑟哭腔昭然，她伸出手拉起了冯素鸢柔荑，触碰时的真实感，令裴锦瑟甚为安心。

    “从前，父亲尚在时，同届秀女有谁敢与本主比肩？便是那赫连氏，都要比本主逊色几分，从前那夏侯婼对本主俯首称臣，本主走哪儿便跟着哪儿，一口一个锦瑟姐姐叫的甚为亲热，可当父亲获罪，裴氏一族没落之时，却见她避而不谈，什么姐妹之情，都化作冷言冷语，深深地刺痛在了本主的心上……”

    腹中的苦水更甚，裴锦瑟越说越委屈，凭借着心中对陛下的思慕，令其有了今日的喜讯。

    可父母尚可离去，君王也可无情。可唯有这腹中的孩儿，是与自己心意相通，血脉相连的。

    裴锦瑟抚着小腹，喃喃道：“孩儿……母亲今生唯一能指望的人便是你了，只有你，才是母亲的希望。”

    殊不知，裴锦瑟这一举动惹得冯素鸢厌烦至极，可面上却笑意不减，她明白，如今能让她利用的人，只有一个夏侯婼是远远不够的。

    与其让那夏侯婼盯着大皇子，还不如就此博取裴锦瑟的信任，若是苍天怜悯，便是让这裴锦瑟一举得男，届时……她便来个杀母夺子，再栽赃嫁祸，岂不两全其美。

    心中这般想着，如同灌入蜜糖一般，可是面上却满是悲戚，句句都是对裴锦瑟的关心与同情。

    “小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妾没有什么学问，却也知道这个道理，既然老天爷让您承受如此之多的遭遇，总会给您一些甜头的。您瞧瞧，您腹中的便是希望，是您能扶摇直上东山再起的资本，虽然皇后也诞下了太子，可毕竟……还小……长不长的大，还得看运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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