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落石出

    天色渐沉，清泉寺的夜格外幽静，偶有蝉鸣。陆离绕到后山，清泉山高耸入云，清泉寺刚好在山顶，坐在这后山山顶俯瞰山下风景，大有睥睨天下之感。

    她虽打小到处厮混，京师城内她倒是混得熟，可也仅是在城内小打小闹，终是未出过京师。外面的世界也就在画本里看看，偶尔听说书小曲也会讲上些许，可终究停留在想象中，她听闻漠北地处平原，一望无际，尤为辽阔。

    她抱膝坐在那儿，自打进了镇北军她便没了此等闲情逸致欣赏风光，平日里都是无休止的训练，之后就负伤养伤，偶尔闲暇下来趴上军营后山的小土坡歇一歇实属不易，镇北军常年驻守漠北地区，漠北的风光据说与京师大相径庭，听说那边到了隆冬腊月大雪封山，高可没膝。

    “怎么跑这儿来偷闲？”

    偷闲？怎能是偷呢？在这山中本就无事可做，她只能在这里看看风景解闷，几日不见刘有财、大毛、二毛，她都有点想他们了，她原本还想着这次公休去他们家去找他们，顺便给他们带去一些糕点蜜饯肉干，可惜公休第一天便遇上大雨，之后就跑到了清泉寺，还遇到御赐香台失窃这种事。

    她长长出了口气，自打她进了镇北军生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兵似乎并不像她想象得那般容易，很多事已脱离她生活原本的轨道，她原本不服输的性子竟有些受挫，与萧墨凉、霍少庭相相比，她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那不服输的倔强脾气令她不得不嘴硬强挺，可事实上她不得不承认画本仅局限在画本，单单眼下不足两月的新兵集训就已搞得她屡屡负伤，难不成女儿家当兵确实为天方夜谭？她垂下头，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仰头迷茫地望向天空，不知何时霍少庭已移步到她身侧，同她并排席地而坐。她有些诧异地看向霍少庭，萧墨凉不是说他有洁癖吗？他不怕沾染了这一袭白袍？

    “师父不歇息吗？”

    “在想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女将军。”

    “挺会想。”

    “您不看好我？”

    “有些事不是想就能求来的。”

    “师父，我不怕吃苦。”

    “女子何必吃这份苦？”

    陆离思索了片刻，成为女将是她儿时起的梦想，每每看到画本里的选段，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皆让她心潮澎湃，陆铮随父从了军她便更加坚定了心之所想。可今日当她登上这清泉山，俯瞰这苍茫大地，回顾近两个月的辛酸，想到那日城南挣扎撕扯的灾民，她依旧初心不改，她愿以她的绵薄之力来守护这片大好江山，方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八个字：“心向往之，致死不悔。”

    一连几日窝在这清泉寺，简直就是干耗，往日在兵营总是盼着能多歇息，而这几日在这清泉寺除了休息就是休息，闲得陆离整个人都格外烦闷，就连赏夜景的心情都消了，半死不活地躺在卧房，盯着窗外似钩的明月一阵怅然，再大的胸襟报复都被困在这四米见方的地方，陆离心情烦躁，睡也睡不着，猛地坐起身，只闻一阵骚动，陆离都快憋坏了，鞋子都没穿好便跑出去看热闹。

    鸣禅院，霍垚为霍少庭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在院落正中央，八个影卫守在鸣禅堂门外。

    “清缘大师，说吧。”冰冷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仪，目光阴寒仿若淬了毒的冷箭。

    “南庭王深夜擅自带兵闯我鸣禅院，竟同老衲讨要说法，岂有此理。”

    清缘大师极为镇定，但凡心里素质差些，见霍少庭此等目光早就慌上七分，而清缘大师不瘟不火，连讲话的音调、语速都未见半分变动，沉稳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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