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兔子花灯

    翌日凌晨，鹿铃神采奕奕的在寅时四刻准时醒来。

    按部就班的穿上校服、缠紧束带，接着盘发插簪、洁面漱口。整理完毕背着书袋出门上学。

    一路上鹿铃心情大好，边吃干粮边哼歌的大步前行。竟于卯时整抵达学堂，比平日快上半刻。鹿铃兴致昂扬，取出书册大声温习功课。

    许是鹿铃整日情绪高涨、精神集中，又或是她多日刻苦勤奋、得有所获。

    酉时开始的日结中，鹿铃连胜五局。半月来她第一次没有被留堂按时下学。

    鹿铃归家心切，来不及停下脚步，细看不曾见过的白日里的路间美景，只抓紧书袋匆匆奔跑。

    缓坡下，鹿铃远远发现在门口驻足的李安。她加快步伐，和晚霞一起跌落李安眼中。

    “慢些跑。”

    李安口中如此念着，脚下却健步如飞上前迎接。

    二位在半坡碰面，鹿铃伸手问他，“信呢？”

    “在”，李安尴尬回复，“在堂屋里。”

    鹿铃白他一眼，“那你跑过来干嘛？”

    “我是想告诉你信件已经准时送来，不要着急慢些跑。”

    “哎呦，怎么可能不着急。”

    本来收到集安会寄来兔子灯的消息，鹿铃虽有期待，却受课业烦身没空多想。昨夜忆起此事后，她就心急难耐。

    早上出门时鹿铃特意没有挂锁，就是想让信使略过管事那步，早点把信件送过来。最重要的是，她太想看一看鹿茸描绘的天花乱坠的花灯，到底如何精彩绝伦。

    “哎，你慢些跑。”

    李安无奈紧跟鹿铃一前一后奔跑爬坡。

    “哇、哇。”

    自北房堂屋正门至庭院大门，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花灯沿东西两廊挂满整个庭院。

    如此规模，鹿铃止不住惊叹。

    自西而行，每走两步，头顶上就坠着一只制作精细、栩栩如生的花灯，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鹿铃目不暇接的走完整条连廊，李安目不斜视的将她的表情收到心底。

    二人回到大门，鹿铃双瞳剪水回视李安，“谢谢。”

    “好，打住”，李安用折扇抵在鹿铃唇边，“感谢的话无需多言，我自懂你心意。”

    鹿铃欲启双唇，再次被他抵住，“更不要说什么贵重之言。这些花灯都是从我私库出钱，没有动用庄上账簿半分。这是我送你到汇颖山的礼物。”

    李安低头看她，“迟了半月，可还属意？”

    “岂止是属意”，鹿铃却步至院内，展臂高喊，“简直是送到了我心坎里。”

    “如此甚好”，李安追去拉起鹿铃左手，“走，进屋带你看更好的。”

    踏门进屋，房内各处堆满了兔子花灯。独有一只半尺宽高的兔子花灯，端放在堂中高案上，底下压着一封信。

    鹿铃小心提起那只兔子花灯，仔细观看。

    不同于廊外那些用织锦缎作灯衣的描金花灯，这只兔子花灯以玉竹作架、白绢为衣，右耳与身子的衔接处破了一个小口，两只红眼睛也是一高一低勉强对称。

    不用看信，鹿铃已然知晓这只花灯出自鹿茸、鹿鸣的手。想来他俩最后还是没能凑足灯钱，不想鹿铃落空便亲手制作。

    “这精巧的玩意，他俩必是费了许久功夫。”

    “是呀”，鹿铃附和，珍珠般的泪水从她下巴滴落，“定是每日下学就急急忙忙回家，饭也没有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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