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交汇站

    城堡社区绝不欢迎电车四人组，但确实欢送了他们。

    罗伯特遵守承诺，将他们的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全数发还，还额外给了一把“打字机”（冲锋枪）和相应的一百五十发弹药。

    另外，共有四名城堡社区居民跟随他们搭乘电车。

    其中三人是赤杯教派成员，他们共同受命前往其它碎片收集物资，以供瓦莲京娜在下一班车进入深渊所用。

    唯一一位普通人是蒂埃拉，短时间内就尘嚣日上的阴谋论也牵扯到了她，大多数城堡社区的居民不再信任让她留在育婴室。对城堡社区一无所恋的女子由此决定离开。

    三名赤杯教派成员均手无寸铁，只带了食物。

    蒂埃拉本身也只有一柄裁纸小刀，还是罗伯特和杰克各送了她一样武器——弹仓八发的手枪和一根铁制卸胎曲杆。蒂埃拉带着一包面饼和三样武器，凄惶地凑入等车的队伍。

    十天期满，惠灵顿将军街迎来了电车。

    除司机琼斯外，电车上空空如也。

    城市的东南角无人再敢搭乘电车，又或者这次上车的人在到惠灵顿将军街站前已然全灭。

    “售票员布雷斯小姐不在，请各位乘客主动买票。”

    熟悉的“欢迎”声中，众人鱼贯上车，特别定制的带刺门板也被侧过来抬上了车。

    城堡社区所在碎片最窄之处恰好与十六路电车行车路线重合，也因此碎片上只有一个十六路站点。

    算距离，众人预计很快会在深渊中停站，都抱着紧张的心情严阵以待。

    然而飞升的王城再次展现了它的不可测度，在众人感受中，电车也许行驶了八个小时，又或者十个小时，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

    乘客们不免抱着侥幸心理开始开小差。

    亚当在上次使用能力时陷入精神内耗，清醒后深以为耻。

    他并非冷酷之人，但原本足够麻木。

    在廉价公寓楼下，为求自保，不动声色送别被警察抓走的父母、弟弟、胖女人，这是亚当对一切美好情感羁绊的第一次脱敏。

    饥寒交迫中放弃与家人重聚的希望远离公寓楼，没入街头乞儿和流浪汉组成的浊流，是第二次脱敏。

    亚当绝非伤春悲秋之人，他是一位幸存者，只应对一切妨碍生存的艰难险阻做出尽量完美的反应，绝不应受可笑的情绪情感所累。

    “是个错误，那是个错误，是个错误……”亚当喃喃对自己说。

    当她由温婉的爱人化为决绝的仇眦时，亚当即刻接受现实，并做出因应的行动，内心涌起的一点点失望转瞬即逝，绝未妨碍他的逃跑。

    他本应永远如此——即使偶尔软弱为不切实际的奢望所惑，认清现实后也会立刻清醒。

    可为什么会去回想呢？

    现在亚当居然需要说服自己不去回忆，这已经是一个恶兆。

    前方又出现昏黄，令众人精神一振，然而他们很快发现眼前的碎片居然只有二分之一车站的长度，宽度更是只有寥寥数尺，残缺车站的前后左右尽是深渊的漆黑。

    一点一点，电车的车门在众人兴奋期待中进入昏黄笼罩的残缺车站，又在众人无望的祈祷和愤恨的咒骂中前出至车站外的黑暗。

    “炼铜厂街到了，转乘九路电车的乘客可以在此下车。”琼斯道。

    “什么？”亚当吃了一惊。

    简直像是为了印证琼斯的话，车站另一边，一辆对向而来的电车几乎与十六路电车同时缓缓靠站，车头上写了一个数字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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