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谈

    我在大辽，其实很孤独，能够聊上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铁镜公主，一个是韩德。

    我每天都和铁镜公主聊天，话总是有说完的时候，然后是重复的话不停地重复。我想听一些新鲜的话，于是我去拜访韩德。

    韩德泡了一壶好茶。我喜欢喝他家的茶，他有宋朝上好的茶，他是辽国最懂茶的人。

    韩德道：“谢谢驸马上次救了我！”

    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知他们为何要针对你？”

    韩德道：“因为我是汉人。耶律家族，种族意识非常强。他们目光短浅，没有太后看得远。”

    我说道：“这一点我也感受到了。”我讲了击鞠被围殴的事情。

    韩德道：“驸马要小心为是，他们很残暴，如果他们与你为敌，他们会像狼一样咬着你不放。”

    我说道：“有公主的庇护，倒也无妨。”

    韩德道：“驸马还是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时时警惕他们。在辽帮，作为汉人，要活下去，并不容易。”

    韩德又讲起他们的家族，从奴隶到宰相的心酸历程。韩家如今的辉煌，是经历了好几代的苦难铸就的。在虎狼之国，活下来并不容易，辉煌有历史的侥幸。

    我把韩德拉回现实，我说道：“这次出兵攻打宋朝，耶律兄弟又打了几个胜仗，他们扬言要打到东京开封去。”

    韩德微微一笑，道：“他们打不了多久，就会偃旗息鼓地回来。”

    我有些吃惊，问道：“为何？”

    韩德道：“因为太后没有去。”

    我说道：“以前只要和宋军大战，太后都去幽州亲自督阵的。不知这次太后为何没有去？”

    韩德道：“太后并没有想好是否要继续和宋朝打，但是耶律兄弟坚持要打。上次太后在大殿上手刃了耶律古，耶律家敢怒不敢言，太后安排耶律兄弟去攻打宋朝，一则是缓和一下他们心里的怨气，满足他们打仗的愿望，二则耶律兄弟离开了上京，耶律家的主心骨没有了，上京就不会起大的波澜。”

    我说道：“太后是圣明之主。”

    韩德道：“太后要依靠耶律兄弟对付宋朝，但耶律兄弟功高震主，太后亦有所忌惮。太后既担心他们大败，有损辽国国威，又不愿他们大胜，影响朝内势力的平衡。没有太后的支持，他们的仗打不长。”

    我叹道：“太后也不容易。”

    韩德道：“太后是英明聪慧之人，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知道用人之长，而且敢于用汉人，所以，大辽的兴盛，主要因为有太后，太后是大辽之福。”

    我知道，大辽之所以兴盛，因为有太后，而太后的背后的人是韩德，韩德是太后的大脑，这个大脑很强大。大辽有韩德，是大辽之幸。

    我不觉叹息大宋。大宋皇帝自认为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大宋有很多出名的文人，能写锦绣文章，他们的文章流传千古，却没有产生韩德这样的智谋之士，所以宋军老打败仗，败得一塌糊涂。

    大宋是文人之幸，却是武人之痛。

    韩德很能讲，也愿意讲。他在大辽，有一个知音，是太后，太后是他的爱人，也是她的主人，是他此生侍奉之人，在太后面前，他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到太后。韩德需要一个和他聊天的人，一个可以平等的轻松的聊天的人。这个聊天的人是我。

    他谈起了君主治理之道。

    一个国家之所以兴盛，是因为君主用贤臣，不拘一格，五湖四海。一个国家之所以衰落，是因为君主用小人，用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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