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范淹-第2/3页



    没多久,门开了,范淹赶紧包好大饼,拽着腰间的佩剑往里跑去,然后掏出怀里的小册子,数着昨天的进度,寻到要去的剑碑方向。

    剑碑面前摆了好几排蒲团,是最好的观碑位置,但这些对于来观碑的人来说总是不够的,来迟的人就会坐不到蒲团,不舒服便也罢了,视角也不会太好。范淹早年间读书读伤了眼睛,不坐在第一排总是看不清楚碑面,他必须早点儿到。

    范淹是第一个到的,他喜欢记一些东西,有时候还会用手指模拟着碑文挥舞,所以要尽量避开中间的位置,其他还有一些压着书籍简册的蒲团也是不适宜坐的,他寻了半天终于在第三排的边缘位置找到了一个空位,甫一坐定,就拿出记烂了的手册温习昨天下午讲碑人的讲解。

    上午没有讲碑人,大家都会趁这个时间做好整理,或者自修,中午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范淹发现自己忘了带水,只得找个避阳的地方进食,好在午休人多,午餐时间用手册占一下座应该无妨。

    于是他走到了旁边的林荫下,拿出朝食没有吃完的大饼,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馅料聚了聚,扣紧饼边准备进食。

    这一口没有咬下去,他看见有人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似乎没有看到蒲团上的手册,直接坐了下去。范淹赶紧收起大饼,提了提过长的剑,往蒲团赶去。

    “你……你好……”

    “呦,这不是范举人嘛。”

    “秀……秀才。”来人似乎认得范淹,但是范淹不认得他,范淹只想找回自己的座位,“这里……是我的位置。”

    “范举人,你这就不讲理了,这明明是空座位。”

    “手……手册,我的手册在座位上。”

    “这个吗?不好意思,这么烂我没看到。记得好详细啊。”那人从屁股底下拽出一本小小的手册,随意翻动了几下扔到范淹的脚下,“呐,还给你。”

    范淹蹲下身,用胳膊夹着大饼去拾手册,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羞辱,他只知道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是重要的,比如这本手册,再比如这个座位。坐在这里观碑已经很困难了,如果再让了位置下午的讲碑他也要听不清了。

    这时身后也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呦,这不是范举人嘛。”

    “呦,真的是范举人呀。”

    第一声撞的他有些趔趄,第二声直接让他趴在了地上,夹在胳膊下的大饼散落地面,里面不多的馅料也撒了出来,粘了好多尘土。

    范淹在衍剑林很有名,任何一个人坚持做一件十年都会在那个圈子里变得有名,特别在你做了十年还一无所成的时候。

    有名就意味着很多人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很多认识他的人。

    范淹只能趴在地上聚拢散落的馅料,不愿意辜负莫掌柜的好心。

    “你说你十年都进入了生阶,你还来干嘛。”

    “练……练剑。”

    “呵,他还好意思回话。坐在前面东摇西晃的,知不知道很打扰我们学习啊。”

    “天天来这么早抢位置,你这是浪费知道吗?”

    “还敢要位置,还要不要了,要不了啊。”

    撞很快变成了踢,踢很快变成了踩,好像有很多人都在问范淹问题,范淹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只能紧紧捂着地上的馅料和大饼,嗫嚅着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练……练剑。”

    好剑之人多仗义之士,特别在剑宗圣地,少不了想要仗义执言的侠客。可惜的是范淹在这里太过有名,侠客们也都知道范淹,或许因为知道帮一次两次也没有用,或许因为认为这样的欺凌太过理所当然找不到挑剔的由头,仗义的脚步还没有伸出便收回了,只剩下或同情或怜悯或鄙夷或厌恶的眼神。那些声音范淹不熟悉,这些目光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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