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横征暴敛
方修华面色不好,带着李祜走过去。
却见一个头上缠着白麻布的妇人,正在同里正声嘶力竭地争辩。
“咱家郎君上月刚去的,按道理,咱家是不用缴纳田租的。夏季的桑麻布匹,咱家可没少一个丝!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如今这人才刚走,你们就要上门来要田租,咱们家哪里来的劳力去田里给你们取稻麦?!”
戴孝的妇人身旁有个缺了门牙的幼童,正咬着含在嘴里的手指头,害怕地往自家阿娘身后躲。他的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手紧紧抓住阿娘的下裙。
妇人说了一大通话后,气喘吁吁地平了平气。又开始好声好气起来。
“杨里正,咱们家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打三年前分了家,我们家中就只有一个丁口。眼下这一个还未长成,如今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立不了门户。分家的时候,耶娘无甚钱财,也没给咱们多少。你就是要让我雇人去地里头收稻麦,我也没那个工钱给人家呀。”
她指着远处正在忙活的乡邻,“您自己个儿瞧瞧,都这时候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帮咱家的忙?自家的地里活儿都还干不完呢!谁操心别人家的事?”
杨里正摆摆手,“这事儿你同我是说不着的。”
他侧过身,把身后趾高气扬的胥吏请到了前头,“四娘有什么话,还是同这位说吧。旁的,我也说不上来。”
妇人一双大眼瞪了那个正在翻阅手中账簿的胥吏。
他用指头沾了沾口水,一页页翻了起来,口中说道:“且稍待,且稍待,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哦,找到了!”
那胥吏将册簿几乎要贴到那四娘子的脸上去了。
“喏,你瞧瞧。你家郎君自四月后,就声称病重,今年一直不曾服过徭役。按律,一天得交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庸,交足二十天才算。这输庸代役的事儿,张家四娘,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四娘这会儿没话说了。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的。可当时家中既有幼童要照顾,还有病重的郎君需要看顾。她就是通宵达旦,也赶不出这么多的布匹来缴纳啊!
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就同自家阿耶、阿娘闹得很不愉快了。
张四娘也不是没想过法子,上门去试试,问能不能帮上门。只是刚把门敲开,就被阿娘的扫帚给赶了出来。
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呢!
张四娘含着泪,又气又恼,还带着委屈地问:“那如今你们是个什么章程?也好叫我心里明白。”
那胥吏将册簿一合,说道:“这输庸代役,你家是逃不掉的。至于这次的田租呢,还是要如常所交的。粟二石,一粒都不能少。”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
“哦,对了,另还有常平仓的麦豆,你们是中下户,得交一石。”
他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方才你说,你家中无人帮忙收割稻田,也的确是个难事。但这是你的家事,你得自己想法子才行。”
张四娘正欲说些什么,就被胥吏给挥手打断了。
“你可别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倘若你家交不上来,误了我们钱塘县城的运输之期。这罪过,明府大人可得怪到我头上的。回头我没了差事,哼哼,你以为你一个小妇人,能捞到什么好?!”
张四娘害怕极了。
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曾经是个赖子的人,会做出些什么事。
自己的清白事小,大不了就是被玷污、羞辱一番。可她还有个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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