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他妻子0是本地人,幼儿园的教师,曾开车带我去看她的娘家,访问小河边的一个村庄。我们在小河里撑船,看周围的沼泽地、芦苇荡以及野鸭子。她惊讶我居然会撑船,我说这没什么奇怪,我下乡六年,是个乡下人。
她总是提心吊胆注意着远处一匹马,担心那匹马突然冲过来。我这才发现,这里有很多野马,威严挺立,昂首四顾,守护着西海岸的宁静。
男人的风度不记得是哪一张报纸载文称,从整体上说,法国男人的风度在世界上该算首屈一指。与这些高卢人的后裔相比,美国人太过粗放,英国人略嫌拘谨,德国人的目光有些冷漠,日本人和中国人则难掩浮躁。法国男人出门前总要刮脸梳头,即便是巴黎的乞丐,也时常有衣着光鲜风度翩翩者。法国的男人尤爱展示自己对女性的宽容体谅。他们开车,有偶尔违犯一下交通法规的癖好,自娱自得于自由不羁的国民性,但只要见女士横过马路,便远远地减速、停车,无论豪华奔驰或破烂卡车一律如此。排队买电影票,从未见过男士插队,“夹塞子”的只会是女流。她们也从不会招致男士的指责。从队列中发出不满嘘声的,只会是女子。如果这些必怀不满的女子旁边恰好有男伴,那男伴必定将她搂近身旁,温存地哄着,直到前面那女“塞子”买到票离去为止。
好男不与女人斗,好男不计女人过,这种对女人的优宠是否也隐含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照顾甚至蔑视?某些激进的女权主义者正是这样提出疑问的。“女士优先”之类的法则常常宠出她们的恼怒。她们甚至还指责现存语言是男人的语言,因此她们很难用言语来真正表达她们的感受和主张。
法国男人对这种指责仍然微笑以待,表示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想想看,男人当到了这份上,还要怎么办?
他们立如柱,坐如钟,不辱“男士”这一个词^英语中男士”与“绅士”同为故1611111,词义源于优雅、高贵、温和、耐心等等。法国男人大概算得上欧洲这一文化传统最精致的体现。
报纸上还说了一件事:前不久,一个黑大汉喝醉了,在某地铁站无故打人,从这个车厢闹到那个车厢,连劝解者也挨了几记乱拳。几个车厢的法国男人皆立如柱,坐如钟,似乎没看见,继续关心着自己手中书报上的艺术或哲学。惟一北欧男子路见不平,去与黑大汉论理,结果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眼看着司机也不敢管,最后还是一些妇女忍无可忍,组成人墙,保护了那位北欧人,把事情了结。比起某些法兰西先生们来,那位北欧人知其不可而为之,劳而无功,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在脂粉们的救护下一跛一跛离去,自然是十分缺乏风度的。
我当然喜爱那些法国男人的风度一一在没有醉鬼向我暴力攻击的时候;正如我激赏中国士大夫传统的闲适、飘逸、超脱和虚净^在没有外敌横行和暴政肆虐的时候,没有人血横流的时候。美一不留神就成了丑。美不可凝固为一种仪态和一种时尚,人们是否明白这个道理?
我相信法国男人们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创造了《马赛曲》和《国际歌》的男人,在革命和战争中流汗流血的男人。他们可能有种种女人不能原谅的毛病,但如果出现在这一天的地铁站,至少不会在暴行面前优雅地袖手。
发民主财有一天,我同一位朋友到唐人街吃饭。饭后付款,餐馆女老板面带愧色,合掌鞠躬,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收了你们的钱。我有些奇怪。吃饭买单,天经地义,她何出此言?
朋友出门后告诉我:这位女老板是被国内来的一些民主派吃怕了。那些人领了法国政府的生活费,今天在这个餐馆开民主讨论会,明天在那个餐馆开民主研究会,却统统吃饭不给钱,好像是从浴血奋战的前线归来^老子吃你几餐鸟饭还要给钱?
原来如此。这使我想起自己当年在某林业局挂职副局长,常跟着书记或局长到下面去开会,白吃白喝不算,饭后每人还白拿一条烟。你如果想洁身自好又不得罪同行,不拿烟可以,但千万别拒绝,最好是含含糊糊去上厕所,等他们把烟塞进皮包后再返回来装聋作哑。老百姓把这种会叫做“现场(尝)会”“常(尝)委会”。有意思的是,执政党中有人热衷此道,反对派中也有人“会”术高超,只是把会名稍改,开到外国的唐人街来了。(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