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都无理

    这天沈轶轮值晚班，下值时已经是后半夜。沈轶拖着疲惫的身子换好衣服，一件粗布衫子好似千斤重。不过他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习惯了这里的工作内容与强度，逐渐上手，心也渐渐踏实了。沈轶甚至打算顺路去夜市买些熬肉干脯之类的带回家，给沈辑解解馋，正想着走哪条路抄近呢，曹见喜忽然拦住了去路。

    “曹哥。”沈轶依礼打过招呼，侧身让路。

    曹见喜轻哼一声，伸脚一挡，语气不善：“最后那桌客人给了你不少赏钱？”

    是冲着钱来的？今夜是有个客人出手大方，沈轶迅速回忆，当时曹见喜并不在场，他自己更不会张扬这些。可当时若说旁边有人……沈轶用余光扫了一眼曹见喜身后的大圆连。

    人情世故沈轶不是不懂，于是沈轶露出客气的笑容，不假思索地拱手回答：“人家还不是看在曹哥的面子，才赏我一点小钱。”

    “哎呦，你曹哥我有这么大面子啊？”曹见喜语气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道，“也没见你提起啊？”同时，阿质配合着曹见喜的话上前半步。

    沈轶继续放低姿态：“那几个铜板，怎配入曹哥的眼，小弟哪里好意思提起啊。”

    “现在这不是提起了么？”阿质呛声。

    沈轶不想惹事上身，于是决定破财免灾。他摸出钱袋，笑着说：“那如果曹哥不嫌弃，小弟请诸位大哥喝酒。”

    阿质一抡胳膊抄走钱袋，毕恭毕敬地交给曹见喜。

    曹见喜掂量着钱袋，发现分量显然比他想象中还重些，脸色愈发难看。曹见喜眼睛咕噜一转，厉声发难：“这么多钱都是客人赏的？你刚来秋水轩几天呀？有这个本事？说实话！这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柜上偷的？”

    沈轶瞬间便明白了，曹见喜的目的不是钱，是自己这个人。由此一想，沈轶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他挺直脊背，定然看着曹见喜，没有回答。他本就比曹见喜个头高一点，一站直就更是俯视视角了。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阿质很有眼力见地站出来，上手在沈轶肩膀上推搡了一下，沈轶吃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沈轶依然不说话，他的眼睛从未在动手阿质脸上停留半刻，而是一直冷脸看着主使曹见喜。

    曹见喜忽然心里有些发毛。阿质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场面一时僵住，突然，后厨来人扬声便喊，话里带着怒气：“这是谁干的？”

    曹见喜只听出肯定没好事，于是扬手就指向沈轶：“他！”言毕，几个人便连推带搡地将沈轶拉扯过来。

    后厨握着一只茶杯大小的白瓷盅。这白瓷盅名为莲花盅，是清风秋水楼独有的炖盅，一套七个，每套纹样都不相同，磕了一个，另外六个就等于废了。以莲花盅为器皿制作的七星炖，以时令的猪羊、禽类、鱼虾、菌菇、野菜、鲜果、五谷各为一盅，以秘方烹制，费工费时，极其精细，当之无愧是秋水轩的第一招牌菜，每日都是限量供应的。

    后厨并不确定是哪一组人出的岔子，只是他刚冲出厨房，一眼就先见到了曹见喜几人，本是随口一问。

    沈轶今日从未碰过这道菜，不过看曹见喜栽赃也不意外，眉毛都没动一下，倒是与此事完全无关的大圆连给吓得一哆嗦。

    好巧不巧的，郑司泉与王克己带人巡视，正巧路过。

    端详着那细如发丝的裂缝，郑司泉微微蹙眉，嘴角发出极其轻微的“啧”声，睨着眼睛看向曹见喜。王克己见自己的摊子在大掌柜眼前出了问题，登时面露愠色，但当着郑司泉的面又不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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