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顶梁柱



    盛夏深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势汹汹,一时间狂风大作,江流湍急,一个急旋儿接着一个急旋儿,沈昀所乘坐的小客船与一艘货船发生了碰撞,在轰鸣的水声里,船毁人亡这点小动静简直毫无声息。

    早在两年多前,沈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相继去世,此时,沈映刚解了丁忧,回到京城赴任,闻讯大悲大痛又病了一场,竟卧床不起。故而只能由沈轲和沈润竹替父亲回来,但山高路远,等沈轲兄妹赶到时,沈轶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恭州渡。

    客栈外围了好多看热闹的,对着里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此次遇难的,还有沈昀的四个好友,其中有两户人家境均无多少富裕,家眷老人幼子得到消息,霎时哭天抢地,茫然无措。骤然失了顶梁柱,这两家人便把矛头指向周氏,认为是沈昀叫他们二人云游,还非要夜游泛舟,这才酿成恶果,于是恶语相向,甚至集结了同族人手来向沈轶母子讨说法。船主和船工家人见这几户,唯有沈家还算有点儿家底,立刻也和那两家一并合谋,谴责起沈昀来。另两家虽然没有参与闹事,大悲之下,却也没有余心余力替沈家说两句公道话了。

    “谁家男人不好生读书考取功名,或者想法子做工养家糊口?只有这沈昀,整日无所事事,还要拖累别人,真是害人啊!”他们砸开了客栈的门,黑压压一群人涌进来。

    深轶见状,热血上涌,怒道:“我爹又没逼着求着你们出来,何况历次出游,这路上所用大多为我爹所出,现在你们倒还全赖在我家了?”

    “轶儿!”周氏拦住了沈轶,手紧紧扣住了儿子的手腕。

    可沈轶的话还是激怒这些讨债的人,不如说,他们抓住了沈轶可以来当做把柄的话,借题发挥,吵着干脆去太平镇砸了沈家的门。周氏拼命搂着两个儿子,叫人顶住了里间的门,死也不敢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新的骚动。

    沈轶见状,连忙挣脱母亲凑近门缝,却惊讶地见到了舒云。舒云扛着一只打水用的扁担,可劲儿挥舞着,将围堵在房门口的闹事之人,噼里啪啦地打散。

    有人捂着脑门,缓过神来,才发现来人只是一个丫头片子,立刻讥讽道:“呦,这么上赶着,沈家是你相好吗?”

    舒云不上当,站在门前,“咚”地立住扁担,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沈家老爷为人端方,想来是大家公认的,如今遭了船难,是上天不恤,而非沈家之过。同为遭难不幸之人,何必互相抓咬,让你们的家人在天之灵眼见着你们逼迫他们的朋友,九泉之下他们能得到安慰吗?”

    一道大门之内,周氏忽然觉得好累。

    舒云继续道:“沈家如今只有孤儿寡母,你们想把他们也逼上绝路吗?”

    “怎么,看这架势,你是要替他们说话不成?”有人上前一步。

    见有人要难为舒云,沈轶急了,就要开门。

    “我说不了什么话,也不需要沈家人说什么话!”舒云“唰”地挥着扁担,顺势挡住了微微开启的门口,语速飞快地大喝道,“反正,你们上前一步试试!”舒云是在耕地上长大的,十七岁的年纪,身强体健,一把子好力气,声若洪钟,还真把这些闹事之人震得犹豫。

    终于有宗族耆老出面,好容易才劝散了这些人,沈轶连忙开门,将舒云拉进来:“姐姐,你没事吧?”

    舒云笑笑,搁下扁担,拍拍自己的上臂:“他们未必打得过我。”

    “舒云姐,幸亏有你。”沈辑的声音还颤抖着。

    周氏看向舒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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