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为什么绽放(一)



    最后那张运动会的报名表其实还是没有填满。宋老师对于这件事向我们表达了一定程度的不满,但他本人也没有对运动会这件事情多么上心。他关心的是我们在运动会以后的数学月考成绩——他曾在教室里的黑板上写着:“学习数学是每天的头等大事。”

    宋老师教了十几年的数学,据他所说,没有那一届的学生的数学成绩像我们这一届那么丢人。运动会到头以来其实还不是给学生开的,而是给市里面的领导看的。

    在运动会的那天,会有很多的领导来,他们有的来自于省厅和市政府,有的来自于所谓的“兄弟院校”——兄弟院校这种东西是最荒唐的,平常都互称兄弟院校,到了一模二模出成绩的时候,或者是到了招生的紧要关头,他们就会互相给对方泼黑水,骂的比世仇还难听。

    运动会这一天我起的很早。

    被迫的。

    宋老师要安排一百个高一高二学生清早在校门口举着大红花迎宾。他特意挑选了那些没有报名参加项目的学生,我虽然有项目,但全都在第二天上场,所以也要一起举大红花。

    跟着我举大红花的还有靳浩然和孟令初。

    晚四的时候,当靳浩然知道没有项目的人要早晨六点半在校门口举大红花时,他冲到邴术玮那边恳求能不能先给他一个轻松点的田径项目。邴术玮告诉他表已经报上去了,改不了。靳浩然失神地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狂飙八嘎呀路。

    孟令初居然倒是无所谓,他表示他可以站着睡觉。

    朱梓涵和刘子妁经不住许含琪的劝说,报了个四乘二百米,最后逃过一劫。

    我在六点左右的时候就把自行车在车棚那边安排好了,我在去学校仓库领取大红花前去了趟厕所。在我洗手的时候,我旁边出现了一个脸色黝黑的同学——与其说是黝黑不如说是一种病态的暗黄色。

    “学长好。”他说,

    我起初没意识到,后来我终于发现他是在叫我,“学弟好。”我回复他,然后他跑开了。

    是的,我高二了。天哪。

    我在家的这一年我根本就没有在上学的感觉,而转眼之间我已经高二了。

    时光飞逝,我忽然感觉好像我明天就要高考了一般。

    我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我往学校仓库走去。

    学校仓库的门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在那里坐着,他的身边堆着一堆大红花。

    我从那堆假花里随便拿走了一对,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是在那里坐着。仿佛那堆红花根本不是由他管理的一样。

    我看着那朵大红花。

    那是一对布做的,两个巴掌大的假花。

    花的后面有一个松紧带用来套在手上,过一会我们就要一只手套上一个,在桐仁中学漆红的大门后举高双手左右摇晃。

    像傻子一样。

    “傻逼学校,八嘎。”

    我想起靳浩然昨天骂的话。

    当我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见校门口的金色气球拱门已经支起来了,一共有三个拱门,每一个拱门上面都写着不同的标语,前面的标语是为了欢迎领导的莅临,后面的标语大概意思就是桐仁中学会在今年勇创新高再创辉煌什么的。

    地上铺着红毯。

    我看见靳浩然和孟令初已经站在了迎宾的队伍里面,把那两朵大红花套在了手上。

    此时是六点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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