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幼时

"                                                                              　　张小小睁眼的时候，屋外的黑色还未完全消散，耳边已传来笤帚扫地声。盯着天花板上那层防水的油布，小小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幼时农村的老家。

　　尽管感觉荒唐，一贯不会显露情绪的小小还是很快镇静了下来，环视房间一周，与记忆中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窗边立着一个梳妆柜，上面有一块不小的梳妆镜。

　　说起来，小小家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在邻居们还只知土里刨食的时候，小小家就已经合计要怎么装扮新建的两间三层砖瓦房了，不然，闺女屋里的家具也不会这么齐全。

　　小小的父亲张三郎是个五大三粗的秀才，爱与人斗狠，阿爷阿奶也管不住小儿子，便就此辍学，如今跟着城里不能过明路的势力混着。母亲汪氏是城里粮长家的小闺女，自小便花容月貌。本来按理来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俩人走不到一起，但大顺朝皇帝是个能力颇强的统治者，使得女性在法律上享有和男性同等的权利。

　　俩人便在学堂上相识并最终结为夫妻，婚后倒是过了两年恩爱甜蜜日子，可惜随着闺女小小降生后始终生不出儿子，村里重男轻女氛围的影响，婆婆明里暗里的挑拨，俩人终是生了嫌隙。更准确点说，是张三郎心里不得劲，汪氏敏感易多想，俩人间有情，却也无可奈何。

　　按着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小小慢慢支撑起身子，却发现身子意外的轻快。在小小又变回孩童之前，她在离家乡千里远的岭南，做一家私塾的先生，长年累月的伏案工作，让小小身体出现了各种医不好也死不了的毛病，那时，她还不满30岁。

　　此时身子的轻快让她内心一喜，疾步来到镜子面前，看到的却是与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不大一样：此前自己是个大方圆脸，单眼皮，五官端正，英气有余但柔美不足，现在镜中那嘴巴微张的脸，却是小圆脸，双眼皮，随着小小不同神态的展现，泄露出或持重或俏皮的气质。

　　镜子里出现更大的光亮，天色已是大亮。

　　稳稳神，小小回想起前世，幼时自己便不爱与人交往。一是这村里除了自己一个女娃之外，其他差不多大小的竟都是男孩子，她不是没有与男孩子混作一团过，但被母亲狠狠斥责过后，便不敢了，在最需要玩伴的年纪，竟形单影只；二是她总不放心自己的母亲，看到自己母亲那柔弱欲泣的模样，她总觉得保护这个女子、让她开心是自己的责任；三嘛，她委实没在父母亲处得到什么温情之爱，这让她没有与人交往的信心。这并不是说她父母亲冷血无情，而是张三郎和汪氏这对夫妻，也没被正确对待过，他们也没法学怎么教养子女。他们只管做到自己认为的对孩子负责的事情，孩子心灵的需求和变化，不在这俩人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从幼时起，小小便是个赖床大户。对小小来说，甜睡比起床后的世界更吸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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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