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船厂

    送别了吴欣儿和她母亲后，程伟再次来到了程光工作的船厂了。

    经历了吴欣儿事件后的程伟，有那么一瞬间，程伟在脑海里骤然产生一个念头，他想与程大学好好沟通一次。

    但转念，鉴于长久以来父子间日积月累的隔阂和僵硬生疏的沟通方式，程伟竟不知该如何打开心结，与父亲来一次敞开心灵的沟通。

    他甚至觉得，他与父亲的这辈子都是难以沟通的。他无能力转变父亲长时期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秉性，就像粪坑里的硬石头一样臭。

    “除非他自己改变了，否则谁能改变他？”程伟无力地感慨着。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像程大学一样，也是那粪坑里的一块石头？一旦自己认定了东西，就十头牛也拉不回了。

    他也不可能因为程大学的脾气而改变自己内心的决定。他固执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不想要的，无论如何塞给他，他也是不会要的。

    船厂的工作到底有多辛苦，因为没有干过，程伟是没有想像过的。

    而当他真正接触到了，他才真切得体会到其中的辛苦滋味。这时，他对程光长期以来在这样的煎熬的工作环境里也能熬过的这些年，由衷地觉得心疼。

    既然是来工作的，程光自然是跟老板申请和安排工作给程伟了——船舶涂漆工。因为这样的工作从来不轻松，所以也从来不嫌弃不断地有人愿意加入。

    因为程伟是新手，他的开始的工作是跟在一条船的几个老油漆工的身后打杂，听大家的使唤。这些老油漆工，无论哪个都可以使唤他，让他在哪款油漆用完之后，帮忙取来，或是老油漆工需要换什么涂抹工具了，也支使他取来。

    一天下来，他就不断地在呼来唤去中来来回回的跑，咸涩的汗水汗水很快就把他的工作服浸湿，像是被雨淋过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却没有一句怨言。因为这正是自己要求出来工作的后果，虽然辛苦，但是他还是要咬牙坚持。

    船舶油漆工看似粗鲁辛苦的工作，但是要求也不低，这是程伟工作一天下来后观察感悟得到出的结论。

    船舶油漆的工作必须在干燥的工作环境里，温度一般在三十度以上，所以多数时候他们是在阳光曝晒下工作的，所以别想着工作时能不出汗。汗流浃背，全身湿透，汗臭熏天是司空见惯的事。

    还有，最难的一件事是，时刻得忍受各种难闻的油漆的气味。刚开始的时候，程伟不习惯某种油漆的味道，只要一闻到，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就像孕妇孕吐的感觉一样。有几次，他忍不住干呕起来，被几位老油漆工看了，还开起他的玩笑来，说他像媳妇怀孕了的男人一样出现孕吐现象。

    程伟的这个症状持续了半个月之后，才渐渐地减轻了。只是，在后续工作的日子里，常被老油漆工们当开心话讲。但程伟不介意，谁便那些老同事们怎么讲，他也只是笑着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大家觉得他好相处，除了来了新的同事外讲起这段趣事，久而久之也不讲了。又换了新的话题。

    程光是他们的工头，帮船厂老板专门管他们的，有时听到那些老油漆工拿程伟开玩笑，会绷着脸，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钱似的。一开始，他不爱听到那些油漆工拿程伟来寻开心，就会呵斥大伙，于是大伙一见到他来，就停止了玩笑。他一走开，大伙又说开了。

    程山，是比程伟和程光都大上快二十岁的同村的一位老哥哥，是程光带他出来做的。因为这里的工资高，程山需要养家糊口，夫妻两人加上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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