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求凰(5)

　　夜中时分，宫内除了当值禁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时响起外，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蝉鸣，给这寂静的夜多多少少增添了几分生机。

　　说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此时正悄然翻过皇宫墙头，仗着一身夜行服和高超的轻功，轻松越过宝成殿、光明厅、太君府，最后停在了皇宫外城一处偏僻的院落内。

　　他先是压低身子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猛吸一口气后捏住嗓子，嘴巴里便发出三长声鸟叫，紧接着又是三短声蝉鸣。

　　“咯吱——”

　　楼下的门应声打开。

　　“公子。”黑衣人纵身跳下，对那人跪拜道。

　　“起来吧。”仍是殷明那特有的少年嗓音，但与平时不同的是，一字一音都有着上位者的威势。

　　“王将军特派我传来急报。”说着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将一封黄纸递过头顶。

　　殷明拿过黄纸仔细端详，黑沉沉的眸子古井无波，半晌又将其递回黑衣人手中，后者竟是直接将带墨黄纸熟练地吃了下去。

　　“哼，这老家伙终究是坐不住了。”殷明冷笑一声，旋即又问道，“老儿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在他每顿药膳之中都加入了从药王谷弄来的奇毒，现在身体每况愈下，”说到这儿，黑衣人的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弧度，“驾崩，只是时间问题。”

　　“很好，告诉王将军，且跟他们周旋着，不要急于出兵。另外，我已经把示好信通过长公主的手递给了那老东西，我那多疑的短命父皇定会因此把他视为眼中钉，让他密切注意朝堂动向。”

　　说完殷明袖袍一挥便转身准备回屋。

　　似是有感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动静，殷明立住身子问道：“还有何事？”

　　“微臣……微臣斗胆问上一句，”黑衣人的头低垂着，似乎是连对方的背影都惧怕，“公子临时改变计划莫不是……莫不是为了……”

　　殷明听完没有回答，身子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嗓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沙哑：“是又怎样，不是又何妨。”

　　“公子！”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殷明这番话黑衣人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公子三思啊，那可是敌国公主，日后必定是会……”

　　“住口！”殷明厉声出口，跟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微臣该死，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殷明叹了口气，叹息声在院落里久久回荡，“三叔，我问你个问题。”

　　听到这久违的称谓，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的身子差点一个趔趄歪倒：“公子请讲。”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殷明抬头看向那一轮弯月，脸上的表情渐渐趋于平缓。

　　“男儿志在四方，为国为家为天下！”即便是压着嗓子，但三叔的话仍是铿锵有力。….

　　　　殷明没有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倒是脱口而出又一个问题：“你信天意吗？”

　　“，人定胜天，”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公子您。”

　　听到这儿，殷明总算是满意地笑了笑，“我也是。”

　　......

　　这天我起得很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各种画面纷繁而至，乱成一团。

　　既然殷明的命数已改，那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维持现状和……继续等待。西王母娘娘说过，当功德到时，自有契机带我返回瑶池——换句话说，就是现在我做的还不够，还不足以帮助殷明逆天改命。

　　一想到现在那个喜欢害羞的乖巧少年，几年后还是会变成嗜血狂魔，我就一阵头大——倒不是因为我没办法获得这道功德，而是那种我说不出口的陌生感觉总会刺得心肺揪疼不已。

　　这般想着，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进枕头下取出一个黑龙的配饰，这龙形墨玉通体发黑，鲜有人工雕琢之处，大眼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这是上次殷明来我宫里写信时不小心遗落的，但我存了私心就是不愿给他。每次心烦的时候拿在手上，就会莫名心安，仿佛……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殷明的体温。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得回去跟西王母娘娘好好请教一番，这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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