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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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致于陆双楼找他借一支发簪,他下意识地就想叫从前的侍女携香,幸而迅速清醒,压着舌尖改口道:“你等等,我给你拿,不过是木制的。”

    “扎头发的东西,要什么金材玉质。”陆双楼笑道,抓着梳拢盘好的发髻走到他身后。

    他找了簪子递上去,对方却把梳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背过身,手一松,一头长发霎时垂落。

    “好同窗,送佛送到西,帮我重新梳高一点?”

    少年人微微蹲下身,哪怕穿着厚棉袍子,肩骨仍是肉眼可见的瘦削,似乎比在小西山时还要瘦。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贺今行捏着梳子和发簪,总觉得有些怪异。他见晏尘水出去打水洗脸了,便压低声音问道:“身体不适?昨晚愫梦发作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没事,你的解药很有效。”陆双楼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一出口便融进了黎明时的油灯里,“冬天一到,人就容易犯懒。”

    他不说,贺今行只能默默地帮他梳头。

    三人收拾好,出门便有几个人牵着马等在巷子里。

    天寒,这几个人却仍是一身麻布短打,裸着两条肌肉发达的手臂。陆双楼过去和领头的说了两句,对方便带着人走了。

    “南城车马行的人,”晏尘水说,向着陆双楼的背影努努嘴,“他和这些人熟。”

    贺今行点点头,目光从那几名青年身上转移到留下来的三匹马上。

    都是好马,一大早地送过来,普通的“熟”还真不够。

    贺今行骑着马跟着另外两人向西拐上永昌大街时,就知道今日这场马球要在北郊的秋石围场打。

    果然,陆双楼向他简单介绍目的地:“先帝好击鞠,特意在北郊的猎场边缘圈了一块地,做成宣京最好的鞠场,一直沿用至今。当今陛下不好此道,却也未曾封闭场地,而是向京中世族开放。”

    “陛下隆恩。”晏尘水接着道:“听我爹说,先帝时的皇子们,除了六皇子,都是打马球的好手。大臣们都说六皇子最不像先帝,然而造化弄人,今上正是这位行六的皇子。”

    初冬的清晨,大街上店铺依然准时开门,行人却不多。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高不低,毫无避忌。

    快要行至城西安定门时,后方传来快速放大的马蹄声。

    驻马回望,五六匹骏马飞驰而来,一路行人避让。

    当头一匹长鬃黑马,马上少年锦衣金冠,腰间挂着团鞭,鲜红的披风如旌旗猎猎起舞。

    朝阳在他背后升起,洒下万丈金光。

    “驭——”

    黑马骤然疾停,高扬双蹄,投下一大片阴影。

    秦幼合虚虚拽着缰绳,脊背后仰,冲着贺今行三人微微颔首。

    贺今行拍了拍马脖颈,马儿乖巧踱到一边,给对方让路。

    城门早开,城门吏连忙肃清门洞。

    “陆双楼,晏尘水,”秦幼合叫了两个人的名字,眼神却锁在贺今行身上。

    “不如我们来比一场,看谁先到秋石围场。”

    陆双楼:“我随意。”

    “我们要是赢了,”晏尘水正了正头上戴着的儒巾,说:“我问你一个事儿,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赢了我再说。”秦幼合分神回他一句,仍然看着贺今行。

    “就剩你了,你敢不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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